官全部警惕的望向我,少将很可怕的瞪圆眼睛,车厢内静得诡异。我哆嗦了一下,仍鼓起勇气,说:“先生,您愿意用这个枕头吗?它很软,放在背后靠着会很舒服,不会伤到您的伤口。”不知为何,我心里竟然对这事充满期待。
银面人抬头看向我,诧异了一下。贴近了看,他露出的半边脸线条柔和,非常精致秀气。眉毛英挺,象被画笔涂过一样,颜色浓烈。鼻梁高而挺直,显出决然的个性。而他的嘴唇,噢!他的嘴唇……我脸孔一热。这一定曾经是一张非常美丽的脸,适合在舞台上扮演爱情剧目的柔情男主角。可惜!我在心里叹息。但即使现在伤成这样,他仍然与丑陋之类的词汇无缘,因为他有一双迷人的灰色眼睛,山川的色彩,就象没有任何东西能动摇他的坚定、壮丽和巍峨。我一下子陷在那片雄伟中。
他接过枕头:“谢谢,女士。”声音仿佛大提琴般低沉华丽的质感,带着悠扬的尾音,是那种小杜雷德男爵从家庭教师那里怎么也学不来的、极其自然的优雅腔调。他是贵族吗?但他没有贵族们瞧不起平民的傲慢。应该是某个贵族家没有继承权、不得不服兵役的次子吧?
我为他悦耳的声音呆了一下,甚至忍不住想引他多说几句听听,但马上反应过来:“不客气。”我蹲下来,帮他把枕头在后背放好,请他试了试,又调整了一下:“这样感觉好吗?”我抬头问,突然撞上他的目光。他正在垂下头盯着我,直直看进我的眼睛里,就好像……就好像在透过眼睛仔细观察我的灵魂!刹那,时间仿佛有一秒静止,他眼中大山的色彩在我眼前放大,山峦巨大的阴影向我笼罩过来……我不会动了。
他移开视线。我这才感觉自己能动了,于是赶紧走回自己的座位,非常狼狈,心脏不知道为什么狂跳得厉害。
我在座位上坐下来。突然的,车厢内的气氛好象变了,仿佛冬雪消融,军官们挺得笔直的背部松下来,他们也背靠在椅子上,不时发出一点声音。阿方索先生神经松弛下来,他歪在椅子上随便的坐着,有些无聊的道:“旅途漫长,辛迪,咱们来说说选美的事情吧,提前做好准备。我问你,你想在比赛中拿到什么名次啊?”
“我——,”我瞧了瞧周围,几位军官好奇的朝我的方向看过来,我马上脸孔羞红。“其实我没什么大志向。”真没什么大志,尽管在汤玛斯夫人的气势逼迫下发出过要当选帝国之花的豪言壮语,但私底下,我觉得这种话很可笑,到现在,我仍然觉得自己当选阿尔之花很不可思议。“我能获得进京资格都很侥幸。”我说。
阿方索先生摇头。“你觉得你为什么能被所有人一致选为阿尔之花?不错,你是很美,可汤玛斯小姐也很美,但你的最后得分远高于她。为什么?”阿方索先生问,不过显然知道我回答不出,继续说道:“因为你独特的个性。我事先有意把问题和标准答案放出去,因为我知道咱们那小地方的姑娘肯定答不上来,乱答一气会闹出笑话。你能回答得既切题而且真挚感人,不象其他人那样只会按照答案喊口号。你最大的心愿是什么?你说:‘我想要我爸爸平安回来,由他把我的一生交到他信任的一位男子手中,无论那个人是贫穷还是富有,疾病或者健康,只要我爱他,而且我将永远爱他!’”阿方索先生充满感情的叫了一声,“噢――,即使是我这种铁石心肠的人,也忍不住落泪啊!”说着竟然真的掏出手帕来夸张的擦了擦眼角。
我被阿方索先生过于激动的反应弄得很不好意思,赶快扫了下四周,那位面目狰狞的少将先生向我露出笑脸,凶恶的面孔竟有几分温柔味道。然后我感觉光线一闪,银面人的视线转向我,在我脸上停留了几秒又平静的转回去。
“其实,你第一名的地位在比赛第一场就已经奠定。你有一种骄傲的气质,不是杜雷德男爵小姐由家庭教师教导出的做作,更不是大贵族家的小姐们自以为是的傲慢,你是那种骨子里刻着的高贵,与生俱来的,所以你一走出来,那气场强大得,让所有人肃然起敬,都不敢说话了。”阿方索先生很仔细的瞧着我,“连我也大吃一惊,这还是我每天见到的那个松鼠一样蹦蹦跳跳的小女孩吗?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没想到你还有这么非凡的一面。”
坐在对面的上尉呵呵笑:“李小姐的高贵凛然在她拒绝搜身的时候我可就一眼就看出来了。我眼神好吧?”
马上,上尉被一群校官狠狠瞪着:“你怎么能对女士提这种无礼的要求?”他犯了众怒。
上尉灰溜溜的,支吾道:“只是例行检查,嘿嘿,检查一下。”心虚的低下头。
我忙说:“上尉,您已经被原谅了。”
“真是位大度的女士啊!”少将赞。
我分外脸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