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那瘦的他却认识,只是人家不认识他,小学的时候,就是学校里很出名的主持人,谈吐间自有一种优雅闲适的气息,当然对于小孩子来说,也就是上台不会紧张,谈不上什么优雅。那胖的,很显然是个蒙古族人,但汪川并不怵,他在气头上。
八成是看着雪地里有个雪球,就捡起来想跟这个新同学乐呵乐呵,没想到里面是个冰溜子,祁岩和黎明也没想到。眼看着汪川想也不想飞起一脚踢上来,两人也稍微有些慌,倒不是怕事,只是这个事不占理啊。
然而汪川很糗,路面很滑,他这一脚不但没踢着人,自己反而滑到了,脚上的鞋子也飞向空中,像一只受了惊的笨鸭。
“哈哈哈哈哈……你没事吧,起来起来,我叫黎明,刚才不是故意的……”
就这样,汪川又结识了两个同学。
这是他,和三个兄弟的第一次见面。
中国文化,自古就有义气之说。用正统的心理学观点解释,大概就是,在每个人人生的某个阶段——通常是少年期,会经历一段感情敏感期,这个时期,他们对周围的人,对感情会格外敏感、渴望甚至自私、无私,不论是红颜,知己,手足,闺蜜。这个阶段,围绕这些感情为节点的,青少年会对这个时期的所有经历都印象深刻,并且有一种特殊的感情和看法,在长大后,这个时期将是他们人生中感情上成熟的关键时期,也是人生观价值观甚至世界观形成的重要时期,他们会对这个阶段的回忆格外留恋,格外珍惜。而这个时期的朋友,手足,爱人,甚至是暗恋的人,仇恨的人,都可能成为一生最珍贵的,无可替代的东西,即便深埋心底,无法重现。
“汪川,给你听个歌儿——”
“我去,这什么玩意?!鬼哭狼嚎的!”
正是当时刚出来的鬼歌嫁衣,汪川一脸鄙视地看着同行的祁岩,祁岩哈哈一笑,说道:“好了不闹了,我给你听的是这个……”
悠扬的钢琴曲回荡在夜空,回荡在明月下,回荡在两道缓缓行走在晚自习结束道路上的,两个人的心里。
“不错,你传过来,我设个来电铃声吧。”
从此,铃声就再也没换过。
六年中学时光,匆匆而过。再用比较客观的心理学来解释,青少年在这个感情敏感时期所经历的每一件小事,都可能引发他们对整个世界,这个社会看法的改变,包括他们未来的道路。社会经验统计表明,每个人人生最重要的人,最珍贵的朋友,最纯真的感情,大都来自于这个阶段。同时,每个人三观的基础性观点,转折性思悟,也都集中在同一时期。在长大后,即便更多更复杂的事情和社会对他们进行了更多的面目全非的改变,但那些回忆,那些心情,那些理想,那些执念,都永远无法磨灭。
“嘿,哥儿几个,给你们推荐一本书,无限恐怖,特别好看,真的,听哥的没错……”
……
“哈哈,傻叉,真把赵樱空放这你敢追?”
……
“我决定了,以后楚轩就是我偶像了,那么,基本情况就是这样了……靠你们回来……”
夕阳,校园,稀稀疏疏的欢声笑语,宁静与活泼纠缠着,这就是青春。四个人走在去食堂的路上,打打闹闹,说说笑笑,平淡而不平淡的,汪川笑着看着身边的兄弟们,眼神突然有些悠远,恍惚间,自己似乎是从遥远的未来看到现在的自己,那般留恋,那般不舍,那般……锥心泣骨的悔!
“哎,我问你们,你们说,要是真有主神空间存在,你们去不去?”
几人我看看你你看看我,钟宁第一个笑道:“当然去了,知道那么多剧情,我到时候就兑换……”
叽里呱啦一番妄想,其他三人无语地看着他,汪川突然叹了口气说:“我说真的,真的,你们不要忽略其中生死的危险,也不要忽略这个世界虽然无趣,但是很安全的事实。”
黎明说道:“那怎么可能?咱爸妈怎么办?到时候有了老婆孩子怎么办?”
祁岩说道:“而且其实我觉得,如果不是主角,死亡率还是很高的。看书的时候我就有这种感觉,我以为这个人应该也是活到最后的人之一了,结果突然就死了,Z大这写作功底可不一般……”
“行啦行啦,咱们又不是郑吒,再说了,咱们以后还能混的比郑吒差?人不行不要怨社会啊是不是……”
这种话题,他们进行过很多次,谁都没有当回事,就算汪川本人,也知道这个可能不存在,但他想的不是这个问题本身,他的不安,他的疑惑,在他那个年龄可能自己都解释不清,模糊而不确定,他只是觉得好像未来不是自己想要的那样,尽管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未来是怎样的……那种不安,那种牵强的笑容,即便在最美好的年代,也不能掩盖少年心中那抹怅惘……
青春很美,很灿烂,就像她第一次走进教室时,毫不顾忌却绝不放肆的笑声,就像阳光,就像忽然注入的新鲜的沁着芳香的茶水,那般青涩,那般温暖……每个人心里都有这样的影子,汪川几人也不例外,在那个年代,除了少年心底小小的惆怅和迷茫,更多的还是热情,还是新奇,还是砰砰悄然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