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地看着她血红的双眼,心上不安。
是的,他本来应该阻止,也许他可以阻止的。可是,太晚了……
“住手!”一个冷清的声音从慕忘身后传来,司空夫人疾步朝二人走来,跟随着的还有苏幽。司空夫人声色俱厉道:“焰儿,跪下!”
司空焰的双唇惨白,紧紧捏着手中剑。这么多年,司空夫人对她教导历来严苛,她亦事事顺从。可如今,她已被恨意燃尽了理智,哪里还听得进去。
“让开。”她对慕忘重复了一遍。
司空夫人也重复道:“我让你跪下!”
慕忘无动于衷,她突然抬起剑,朝慕忘胸口又刺去……
黄光一闪,司空夫人的灵力飞过,重击在她身上。司空焰手腕剧痛,长剑翻落在地,麻感爬遍整个右臂。她双腿一软,生生在他面前跪了下来。司空夫人亦俯首恳求道:“小女无知冒犯,请王降罪。”
楚怜几步上前,与那二人一同跪下。她的发梢挂着尘埃,眉间尽显疲态。
“孤……”慕忘僵了一会儿,却不知如何言语,“想同司空姑娘独自呆一会儿,你们先下去吧。”
“不必,”司空焰冷冷回应,沙哑道,“你我,无话可说。”
她长发未绾,在风中肆意飘飞,将阳光打散。她眉间似叠了无数层落叶,潮湿而枯萎,压得眼睑几乎睁不开。可她还是红着眼,狠厉地看着前方,似要把所有阻碍都吞噬干净。
慕忘的手指颤了一下,下意识想伸手,却又不知该做些什么。他的蓝瞳微收,那一闪而过的落寞也消失不见。慕忘转身,语气冰冷而不可抗拒,道:“司空焰禁足两月。”
……
……
窗上遮了好几层软纱,将光线隔绝在外。黑洞洞的屋内没有一丝生气,司空焰坐在角落,目光无神地看着前方。她已经几日不吃不喝了,甚至感觉不到时间流逝。
只有檐上发出声响时,她的目光才会有波动,但也只是一瞬就化为灰烬。若是在从前,温绥早就掀瓦闯入了。念到温绥二字,她眼眶一热,却只有酸痛没有泪。这几天,昼夜交叠,她早就把泪流光了。
十三年前,她初见温绥时,他还只是一团小白狐,不能化作人形。他从草丛里窜出来,带她出了风谷迷障。
十年前,她第一次同温绥吵架,气愤地对他刀剑相向。刚长出来的毛,都被她一一削光。他委屈地舔着自己稀疏的毛,却一语不发。
八年前,她随师父出任务,年轻气盛却失了谨慎之心。她被蛊城奸细抓走,温绥连夜窜入敌营救她。敌人一路放蛊,温绥替她一一引开。
五年前,她冒险探入神秘莫测的鬼纹窟,寻找解除蛊术的方法。温绥担心她,偷偷跟了去,替她挡了桧木的攻击,在屋里躺了整整半月。
一年前,她说她想去看看北海,温绥立马跑去买了一堆远行的用品,喋喋不休地讨论着线路。
……
夜风在檐上呼啸,空冷而孤寂。无数张故人的影子叠在一起,每叠一次都令她痛得近乎昏厥。胃部痉挛,她皱着眉头干呕了几下。灵力因身体虚弱而不断消散,她身上的温度已经无法再维持,冻得皮层发紫。
她无意识地伸出手去,那些虚幻的影像一碰就碎。
每一个碎片都在提醒她,如今,温绥已经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