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鸿在旁怒眼相视,眼睛里都快要冒火,恨不得要吃了他。可王顺对其视而不见,目不斜视。
徐明敲了一下惊堂木,道:“王顺,李大鸿告你阴谋侵占他人土地,夺人生计,你可认罪?”
王顺没有慌乱,大声道:“大人,小人与李大鸿之间纯属公平交易,有地契字据为证。至于伙计转投我家,那也都是自请自愿,小人决没有使半分心眼。还请大人明鉴,还小人一片清白。”
这分明是挖人墙角嘛,不过这年头估计还没有经济法吧。不过,这小子心机不小,得吓吓他。徐明喝道:“大胆王顺,惹非你暗中搞鬼,这李家伙计怎么会都跑到你王家了?说,你到底是何居心?”
“冤枉啊!”王顺大急,辩道,“大人容秉,小人购买李家茶山,价格绝对公道,因为一时没那么多人手照料新添的茶庄,所以才借了李家的人手。至于李家伙计转投我王家,我也怕李家会怨恨我,从中百般调解,可这些伙计说是在李家做不下去了,我若不收他们也会去别的茶庄。大人,看着这么多做了十几年茶叶的熟手,小人也不忍他们丢了生计,只好答应他们留下。”
李大鸿闻言大怒,骂道:“你放屁!我李家的伙计本来都做得好好的,怎么会做不下去了?分明……”
“大胆,公堂之上岂容喧哗!”一旁张威厉声喝道。这一声喝,可把李大鸿吓得一哆嗦,跪倒在地。
徐明见状,也不忍责怪,正要说话,方宏良凑上来耳语道:“东翁,您得让李大鸿出示证据。”
徐明恍然,忙问道:“李大鸿,你可有人证物证?”
李大鸿暗自擦拭了一下额头上的汗,道:“草民侄子李隆基就是见证人。”
徐明道:“那好,传李隆基上堂。”
张威走下堂,高声宣道:“大人有令,带李隆基上堂!”
李隆基?徐明这才觉得这名字好生耳熟,稍一思量,这不是那个爱美人差点丢了江山的唐明皇的名号吗?看看是什么人,起了个皇帝名,可不知有没有皇帝命。哈哈,要是真做了皇帝那倒不错,我这七品县官也来审审皇帝。
徐明坐在堂上浮想翩翩,衙门口却已经挤满了围观的百姓,县太爷难得开堂公审,自然少不了看热闹的人。听到堂上传唤,从人群中挤出一个略显发福的男子,一旁衙役询问一番领着上堂来了。
这个李隆基战战兢兢低着头上了堂,跪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徐明不禁大失所望,这不是玷污了皇帝名字吗,这么胆小,上个堂就这副模样。看起来,他应该也有一米七五左右,个子大这胆子还真不一定大。徐明问道:“堂下所跪的,可是李隆基?”
李隆基半晌才应道:“小……小生……正是……正是李……隆基。”
自称小生,想必也是个曾读过圣贤书求过功名的人,一句话都说不清楚,却也来上堂作证,李大鸿可真是所托非人啊。徐明不忍吓着他,和声道:“李隆基,抬头回话。李大鸿状告王顺霸地拐人,你可知情,从实道来,公堂之上不得欺瞒,否则决不轻饶!”
李隆基慢慢抬起头,似是鼓足了勇气,道:“大……大人,小生亲眼所见王府管家收买我李家帮工之人,并教唆他们恶意中伤李家,想我李家一向待人甚厚,这些人若非受了利诱蒙骗,又岂会作出如此背逆之举。”
徐明看了李隆基一眼,就再不想看第二眼,因为那位挂着皇帝名字的尊兄,长得也太对不起观众了,极浓的眉毛酒糟鼻加上厚嘴唇的组合实在难以入眼,还要在嘴边配上一颗大痣。徐明在心里念叨着,不能以貌取人,要公正!可是他是怎么也不愿再多看一眼,问道:“王顺,你有何话可说?”
王顺不屑地看了下李隆基,道:“大人明鉴,小人绝无蓄意收买之心,李隆基所言只是猜测,当不得证据。事实上,小人只是体恤众伙计,他们生计不易,便常对当中优秀者加以嘉赏,这一点在小人茶庄茶楼里都是如此施行。小人以为,这些伙计是见我王家待遇丰厚,所以才择良木而栖。不信大人可以传唤那些伙计上来,一问便明。”
徐明点了点头,道:“言之有理,可有伙计在场?”
王顺应道:“大人,有十余名原李家伙计正在堂外候命。”
看着这十余个统一装束的伙计上堂,李大鸿的神色顿时黯然,他用颤抖的手指着众伙计,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正如王顺所言,这些伙计异口同声地都指证,李家茶庄生意不好常亏欠大伙工钱,而且李家的亲戚都当管事受重用,而那些外人却根本没有出头之日,做得再好再卖力也只能受不做事的管事欺负。可是在王家茶庄做事,做得好做得多就有奖赏,最重要的从不拖欠工钱,而且做得好的人工钱要比在李家多两倍。没在王家做过之前大伙都不知道,可帮工过后就都明白了,于是除了李家几个亲戚就没有人再愿意帮李家做事了。
人往高处走,谁都想过上好日子,谁都想工钱更高些。听了这些伙计的讲述,徐明算是明白了,想当初自己打工的时候,还不是跳过几次槽,为的不就是待遇好些。看来,这王顺做生意当管理还真是块好材料。
“啪”地一声,徐明重敲了一下惊堂木,道:“李大鸿,众伙计之言可否属实?”
李大鸿神色萎顿,应道:“属实,可是……”
徐明沉声道:“伙计乃生意根本,虽然他们是受雇于你,可是他们也有权选择更好的生活。本县认为,伙计无过,王顺亦无错,此事之错就在你自身。李大鸿,你只顾自己的利益,不曾考虑过伙计们的权益,若我是伙计,我也会弃你而投王家!”
徐明又道:“本县念你年迈,免你扰堂之责。也望你吸取教训,以后善待下人!你可听明?”
李大鸿忙磕头谢恩,道:“草民知错,大人训斥草民铭记在心!”
徐明点头笑道:“那好,本案就此了结。王顺无过,但若无茶山,李家茶楼也难以为继,故本县决定,王顺以原价退还李大鸿一半茶山,并借其十名能干伙计助李大鸿教习新人,工钱双倍由李大鸿支付。李大鸿,望你今后诚信经营,以人为本。你二人均为我齐昌知名茶商,本县希望你二人能尽弃前嫌,争取将我齐昌名茶销往我大罗各地。如此判法,你二人可服?”
王顺、李大鸿二人都惊讶万分,瞬间却又各显喜色,齐声道:“小人(草民)心服口服!”
方宏良站在一边,面露惊色地看着徐明,暗暗点了点头。
徐明颇为得意,当好青天大老爷也不是那么难的事嘛!手拿惊堂木,用力一拍,“退堂!”
齐昌县衙后堂,福顺茶楼老板王顺,将一个锦盒递到徐明面前,笑道:“多谢大人为小人作主,还小人一片清白,听说大人最近府内吃紧,这些……”
徐明明白这锦盒里装的,是能使鬼推磨的东西——银子,然而自己的原则可不能忘,一把将锦盒推开:“王顺,你什么意思,本县爱财却取之有道,决不做贪默之官。来人啊,送客!”虽然很不舍得推开那到手的银子,可做贪官有几个能得善终,还是不要做贪官的好!
王顺碰了个钉子,却暗露笑意,微微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