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东也朝那些小镇青年一挥手:“跃民,我兄弟,谁碰他,就是跟我作对。”
这胡东,看上去在小镇青年中拥有极高的威望,他这么一说,所有的邵湖镇青年,都放下了手中的家伙。
邵湖镇国营饭店内,热气在玻璃窗上凝结出大量的水珠。
赵跃民开了一个包间,两大桌,二十几个人都坐在了一起。
瓜子、糖果、炒菜、白酒,全都上了桌。
赵跃民搂着胡东的肩膀,对着油田这边的职工同事说道;“几位师傅,这是我从小玩到大的邻居东子。还好你们没跟东子动手。你知道他是干什么的?野战部队尖刀侦察排排长,格斗擒拿,手枪射击都拿过部队第一。”
油田工人这边立即倒吸一口冷气,又带着钦佩的眼神看了这胡东。当初只觉得他长得有些结实,没想到有这身手。万一跟他过手,自己这边可是真的要倒下四五个了。
胡东在赵跃民面前,倒是显得很谦虚,他的话也很少,轻轻说了一句:“我们地方上的青年,这件事做得也不对。”
“没事,没事。既然是赵跃民的兄弟,也是咱们的兄弟。今后,大家都是一家。”
年轻人之间,原本也没什么深仇大恨,相逢一笑泯恩仇,几杯酒下肚,双方都开始勾肩搭背,称兄道弟起来。
赵跃民敏感地发现,他的好友胡东的情绪并不是很高,又想到他的服役期还没结束,饭后两人独自站在饭馆外,赵跃民问了问胡东的情况。
像胡东这类格斗高手,又是排长,原本可以作为职业军人留在部队,部队里将他提为副连长的报告都打了上去,结果坏就坏在胡东见义勇为的一件事上。
胡东这人,只有见到赵跃民才会多几句话,平日里,都是一个闷葫芦,话很少。说起这次让他提前转业的“见义勇为”,也是很憋屈。
那一日胡东在当地街市上为部队首长采办货物,办着事,就听到身后传来仓促的脚步声和女人的哭闹声。
“救命啊,杀人啦!”只见一名年轻妇女,惶恐地跑在前面。
她的身后,后面一个男子拿着木棍在追。
街上的小贩和行人,见那男子来势汹汹,纷纷都避让开来。
胡东一身绿色军装,遇到此事,自然想起了解放军惩恶扬善的职责。他立即起身拦在那手持木棍的男子跟前。
遇到歹徒为非作歹,按照部队的程序,一般来说,都要先行对歹徒进行口头警告,亮明自己解放军的身份,在对方听劝告的情况下再上手段。
可是胡东这人生来话少,也懒得警告,直接上去,一脚踹向对方腹部,将那男子踹倒在地,缴械了对方手中的木棍。
周围的百姓是一阵叫好。
可是没想到,那被追的女子见男子被踹倒,立即哭着跑回来,扯着胡东的衣领哭喊道:
“谁让你打我汉子了?这是我们家自己的事情……”
清官难断家务事。胡东一脚把那女子的丈夫踹断三根肋骨,在当地造成了不小的轰动。那户人家几十位亲戚一直堵在部队的大门口,要求政治部主任给个说话。
部队里没办法,只得让胡东提前专业复员。
讲完这件事,胡东拿出一根烟点上,蹲在饭馆门口,迎着大雪纷飞抽了起来,脸上的郁闷之情不溢言表。
一个光荣军人,现在变成游手好闲的待业青年,心里落差不言而喻。
赵跃民也是感叹世事无常,他看了看饭馆里那些喝酒喝得正欢的小镇青年,明白如果不给他们一个就业机会,恐怕这油田和地方上的矛盾仍旧无法解决。
如果国营单位无法给予足够的机会,到底怎么解决自己好友的就业问题呢?
赵跃民突然想到了什么,蹲下来对着胡东说道:
“英雄能屈能伸,东子,你可以干个体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