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怎么样?是不是难受得紧?”杨天河将杨西西小心翼翼地放在椅子上,紧挨着站在旁边,让西西靠在自己身上,看着不复往日活力的杨西西,心里堵得难受,而从西西头顶传来的血腥味更是让他眼眶有些发红,杨天河甚至在想,等过些日子,一定要记得去寺里拜拜,给家里的每个人求个平安符,让菩萨保佑他们一家子平安,无病无灾。
杨西西呡了呡没什么血色的嘴唇,脑袋一靠上杨天河的身体就不想动,“还好。”有气无力的声音更让三人心疼。
杨兴宝僵直着身体站在一边看着自家哥哥,拿在手里冰冷的令牌让他多了不少底气,侧头,红着眼睛看着司月,“娘亲,这事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的。”
司月摸着小宝的脑袋,“那是当然,小宝想怎么做,娘亲都会支持你的。”
冷着脸看了一眼跟着进来的杨家人,全是大人,那几个孩子没一个出现的,心里更是不住的冷笑,“你说,我们把他们都抓起来好不好?养不教父之过,这大过年的,也不用特意去打扰你师兄,拿着这令牌去衙门,自会有捕快过来抓人,他们既然都不想好好地安生过年,想必,在大牢里过一定是别有一番好滋味的。”
杨兴宝点头,“你,你,”周氏惊恐地看着司月,生怕她真的会这么做,她可不想坐牢的。
“四嫂,这只是孩子之间的打闹,你何必如此小题大做,就是传出去,你也免不了多一个六亲不认的名声。”杨天丽柔声说道,这要是传出去,翻了年她就十四了,已经到了说亲的年纪,若家里的人名声坏了,她又能好到哪里去。
“小妹,这话你就说错了,我的名声从来就不好,再多一个我也无所谓。”司月笑眯眯地说道:“可西西是我儿子,各位,若是换成你们,你们会善摆甘休吗?”
“那四嫂你想如何?”杨天赐知道今天这事恐怕要善了不容易,跟司月讲感情,呵呵,别说笑话了,这个女人心里根本就没有一叮点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或者出嫁从夫的想法,再以她进门之后的所作所为,她恐怕就和四哥与小宝有些感情,至于杨家的其他人,那就要说是仇人会更准确一些,而谁会跟仇人讲感情。
“我不想如何,既然小妹说这只是孩子之间的玩闹,那么,就让孩子们自己解决,我们都不插手,可好?”此时大堂的立场非常分明,杨天河一家四口在一边,而杨家的其他人在另一边,或坐或站的,中间隔着一个过道,颇有些谈不拢就打一架的趋势。
原本看着小宝手里的令牌有些顾忌的杨家众人,倒是都松了一口气,小宝再怎么厉害,也只是个不到六岁的娃娃,总归是没有司月那么难缠的,“小宝,你想怎么样?”
杨兴宝看着问自己话的杨双吉,这人是他的亲爷爷,在记忆里总共就没有几次这么温和地对他说话,“用石头打我哥哥的是杨兴旺,我哥哥流血了,他自然也要出血才行。”
“什么!”一听到这话,李氏忍不住惊叫起来,这事关系到她的儿子,她怎么还能冷静,看着小孩,语气和态度都十分不好地说道:“小宝,兴旺是你的堂哥,你怎么就这么恶毒,为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傻子,你就要对付自己的亲堂哥。”
“他们从来都不是我的堂哥,”杨兴宝瞥嘴,不屑地说道,一张小脸一直都是冷着的,不过,那胖呼呼的包子脸再加上那小小的个子,看起来还真没什么威力,说完这话,也不看李氏,侧头,看着杨西西,“哥哥,你想让他怎么流血?”
杨西西眼睛里只闪过一道亮光,随后靠在杨天河的身上毫不在意地说道:“小宝,不要老是将流血这话的话挂在嘴上,你是读书人,要斯文,这么凶残可不好,再说流血也不一定能让他记住。”
说到这里,杨西西停顿了一下,心里对之前所说的话竖起了大拇指,恩,有个这么乖巧的弟弟真好,可就是太老实了,这可不行,很容易吃亏的。“我刚才看得很清楚,他是用右手扔的石头,砍掉他的右手就好,你想想,这样他以后便再也不敢卑鄙地暗算别人,再说,我们也是为了他好,要知道我若是被他打死了。”
“呸呸,胡说八道什么!”司月和杨天河同时说道。
“嘿嘿,”杨西西尴尬一笑,瞟见小宝眼里都有笑意,刚刚还有些得意的心又有些郁闷了,在弟弟面前丢人了,不行,得挽回做兄长的面子,“恩,我们今天若是不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要是他以后打死了人,那可是要抵命的,小宝,你要记住,得饶人处且饶人,凡是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在场除了杨兴宝听得认真,杨家人是惊恐地看着杨西西,而司月和杨天河嘴角抽搐,瞧瞧这孩子还敢说小宝凶残,他才是最凶残的好不好?
司月看着杨西西的眼睛,依旧清澈如水,这西西到底是长在什么样的家庭,砍手这样的事情也算是从轻处罚?
杨兴宝想了想,接着说道:“虽然杨兴旺的右手没有哥哥的脑袋重要,不过,既然哥哥这么说,我就饶了他这次,一会去县城让差大哥过来砍了他的右手就好,不过,哥哥,其他的人怎么办?”
就是杨天河和司月都不得不承认,果然还是孩子跟孩子好沟通,他们年纪太大,有代沟。
“小小年纪,就知道惹是生非,要么不教训,要教训就要深刻,抓到衙门去,打板子,只要不打死,留一口气就行了。”杨西西依旧说得风轻云淡,因为头昏,声音都比平日里要轻许多,仿佛这样的事情他经常做一般。
“好,”杨兴宝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在他眼里,那几个堂兄在对他出手的时候就重来就都没有手下留情过,再说,听着自家哥哥那么温和地说话,他对杨西西口中的惩罚并没有什么直观的认识。
“爹,你记住哥哥的话了吗?一会记得去一趟县城,我人还小,留在家里照顾哥哥就行了。”于是,说完这话,在杨兴宝眼里,这件事情就算这么解决了。
“哦,好。”这一次杨天河并同样没怎么犹豫,从进了堂屋,西西就一直靠在他身上,而他用手帕捂着西西的伤口,所以,他是最直观地感受到从西西的伤口流出的鲜血,浸湿了他的手帕,染红了他的手,在这样的情况下,杨天河若是还有心情去担心另外五个罪魁祸首,那他就是真的傻子了。
再说,他也觉得西西的话并没有错,那几个孩子确实是太不像话,现在想想,之前打小宝的事情,几个兄弟说是赔罪,多半也只是在他面前做做样子而已,并没有真正地好好教训一番,让他们认识到错误,不然的话,今天的事情可能就不会发生了。
杨天河的点头,让连着杨双吉在内的杨家人都震惊地看着杨天河,老四不是一向最心软的吗?那傻子说出这么恶毒的法子,老四非但不教训他,反而赞同支持他,这人还是老四吗?
“杨天河,你怎么那么恶毒,就为了一个傻子,你就要你的侄儿偿命吗?”小周氏是第一个忍不住站出来的,张牙舞爪地冲杨天河吼道。
而将众人的表情看在眼里的司月笑意更甚,若是他们真以为杨天河还是之前那个任人拿捏,闷不吭声的杨老四,那就大错特错了,他们千不该万不该,对西西和小宝动手,这已经碰了杨天河的底线还犹不自知。
“侄儿?大嫂,就不知道到底是谁教的,你口中所谓的那些侄儿从未叫过我这个四叔一声,我也不计较,但也没道理让我这个做长辈地眼巴巴地去认那些性子高傲眼高于顶的侄儿,”杨天河同样也笑了,不过,身子却一动不动,他知道西西头晕,一晃就会更加难受,“再说,西西和小宝又没要他们的命,大嫂,你这么激动什么。”
“一只手都没有了,这还不是要人命吗?”李氏此时也有些慌,看向杨天海,发现他一直看着杨天河,心里就更慌得厉害了。
“小宝,”这时,杨西西笑容灿烂地说道:“二婶怎么说也是长辈,既然她觉得没了一只手就等于要了他杨兴旺的命,那么就成全她,也免得杨兴旺受罪,直接砍了脑袋更干脆。”
“哦,好。”杨兴宝只知道,砍了杨兴旺的脑袋,以后就再也不用见到那张讨厌的脸了,心里自然是欢喜的。
而坐在西西旁边的司月看着西西,有些疑惑,他其实就是个黑的还是性子本就如此,但无论如何,西西的出生出身还该应该再往高处想,毕竟能这么面不改色要人命的,绝不会是一般人。
“你,你,”李氏气得不行,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哇哇,”这时,孩子的哭声传来,七岁的杨兴才被杨天江毫不怜惜地拖了进来,脸上两个巴掌印很是对称,肿得非常厉害,嘴角都出血了,“闭嘴,不准哭!”
看着这样的场景,众人回神,这杨老三什么时候出去的啊?
本来教训了杨兴宝一顿的几个孩子心里头正高兴着呢,可谁能想到,杨天江阴沉着脸冲过来,对着杨兴才狠狠地两个巴掌闪过去,随后,也不给他反应,拖着他就往堂屋里走,留下一脸震惊和害怕的四个孩子。
“给老子跪下,”将人拖到杨西西面前,毕竟只有七岁,被打怕了的杨兴才腿一软,就跪在杨西西面前,看着儿子跪得好好的,杨天江才腆着讨好的笑容,“西西,这孩子不懂事,其实是我们当父母的平日里没有教好,让他无法无天了,才会做出今天这样的事情,这一次,三叔也不敢再包庇他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三叔,这话可是你说的哦。”杨西西笑着说道,他要是相信这个三叔的话,西西就是大笨蛋了。
“嘿嘿,自然是真的,只是,西西,这孩子虽然不成器,可三叔如今膝下就他一个儿子,老了还指望他送终的,他也才七岁,能不能用不留下病根,又不伤及骨头的法子。”杨天山苦着脸求道,“就算三叔求你了。”
“可以,”这一次,杨西西却出人意料地好说话,“三叔,你是长辈,还是那句话,既然是你开口,我怎么能不应承,你让他站起来吧,瞧瞧这脸肿得,多有碍观瞻啊。”
杨天江一听,心里一喜,不过,面上却依旧黑着脸对着杨兴才吼道,“还不快谢谢西西哥哥,再站起来。”
“谢谢西西哥哥,”杨兴才被杨天江吼得浑身发动发抖,哽咽地说道,声音小的离他最近的杨西西都没有听到,之后才怯懦地站起来,杨天江那两个巴掌威力很大,此时的他是真的害怕了。
而陈氏坐在一边直掉眼泪,可她心里却很明白,她当家的疼儿子绝对不比她少,如今这么做,也是没有法子的。肯定是有他的打算的,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拖后腿的。
“话说,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看着你小小年纪,惩罚起来还真没什么意思,不过,我真就想知道,你那一口一口贱种到底是谁告诉你的?”杨西西的耳力比普通人要好得多,因此,那五个兄弟小声地说话,他都停在耳里,记在心里,敢这么说他的弟弟,胆也太肥了吧。
杨天河听了这话,脸上难看得很,倒是当事人杨兴宝并没有什么反应,以前几个堂兄打他的时候都会这么叫,可那又如何,爹说了,娘亲只是去治病了,他才不是贱种,只是他们胡说而已,如今证明,他的想法并没有错,娘亲这不就回来了吗?
杨家其他人的脸色也不好,毕竟这件事情也算是杨家的耻辱,不是说了以后谁都不许提的吗?如今又是怎么回事!杨双吉看着对自己的命令阳奉阴违的晚辈,真的很想说两个字,活该。
杨兴才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陈氏,他的这幅模样却没瞒过杨家的人,“好了,瞧你被打得也挺惨的,活罪我也不忍心再让你受了,你现在就站到三婶面前去,大声地对着她说一百遍‘我是贱种’,这件事情就算放下了。”
原本因为杨西西松口的杨天江和陈氏心中一喜,可在听到他后面的话时,心里的各种尴尬也就只有他们心里明白。
“若是不愿意的话,我也不面前勉强,拖到衙门口继续去打板子吧。”杨西西笑眯眯地说道,一副我很好说话的样子。
“够了,老四,你就让他这么折辱我们杨家人吗?”杨天江夫妻还没说什么,杨双吉就一拍桌子,对着杨天河吼道。
“折辱?”杨天河好笑地看着杨双吉,“那我和小宝被折辱的时候你们一个个又在干什么?西西这样做再正确不过了,至少能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家小宝不是谁都能骂的。”
“爹,没事的,三弟,你也别生气,我愿意的,”陈氏怕杨天河和杨双吉吵起来,连累到她儿子,她如今也后悔了,早知道会这样的话,她就是死也不会在儿子面前念叨这些的,“儿子,过来,说完就没事了。”话虽然说得轻松,可那跟吞了苍蝇一样的表情却是很能说明她现在的心情。
杨兴才早就感觉到堂屋的气氛不对,只是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其他的四个堂兄弟没事,就他一个人倒霉,不过,此时的他哪里敢抱怨,更不敢哭出声,委屈的眼泪随着他走到陈氏面前流淌了一地。
“我是贱种,”已经上学的孩子,心里早就有了羞耻之心,小声地说完第一遍,整个脑袋都快缩到脖子里了,杨天江看着妻儿的模样,心里也不好受,不过,到底是走过去,坐在陈氏的旁边,紧握着她的手。
“大声点。”杨西西温和的声音响起。
杨兴才一抖,边哭边说道,声音依旧不大,不过,整个堂屋都能听见,“小宝,高兴吗?”杨西西却没看那些人,而是回头看着杨兴宝,笑眯眯地问道。
“恩,”杨兴宝点头,十分解气地说道:“哼,我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再骂我了。”
“小宝,他们不明白不要紧,不过,你一定要明白,还有西西,也要记住,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句话,不然,报应总会出现的。”司月看着两个孩子的互动笑着说道:“当然,西西今天做得很好。”
“娘亲,我们记住了。”杨西西和杨兴宝同时说道。
司月扫了一眼杨天山和杨天海两人,冷笑,他们以为这只是玩笑,以为杨天河不会真的去衙门吗?那就错了,西西的血是绝对不会白流,别说她不让,恐怕杨天河也不会允许的。
在杨兴才一遍又一遍的“我是贱种”声中,迎来了杨双林,本来中乡去找他的时候,他还纳闷,这大过年的要是不严重,一般都不会请大夫的,可看着中乡欲言又止的模样,又想到杨天河今天要去杨家吃年夜饭,心猛地一跳,不会又出了什么幺蛾子吧?
特别是在中乡提醒他最好带着伤药的时候,就再也坐不住了,拎着药箱,跟着中乡就急匆匆地往杨家赶。
当脚踏进堂屋,就杨双林明显感觉到里面的气氛很不对劲,这哪里是吃年夜饭那,简直就是在打仗,两军对垒啊。
不过,杨双林显然更关心杨天河一家子,视线匆匆地从杨家人身上一扫而过,之后停留在杨天河一家四口身上,“杨大叔,你快点来给西西看看,他脑袋被石头砸了,之前头上的伤就没有好,我有些担心。”杨天河一看杨双林出现,连忙将心里的担心说出来。
杨双林一听这话,赶紧上前,皱着眉头查看杨西西的伤口,止了血,上了药,之后又问了杨西西好些问题,才开口说道:“药我家里都有,一会让老大给你送过来,只是,最好是卧床静养一段时间,直到头不晕了以后,才可以下床,一有什么不舒服的,一定要告诉我。”
“恩,”杨天河点头,“我们一会也回家,到时候我过去取药就行了。”
杨双林想了一下,也是,发生这样的事情,谁还有心情吃年夜饭,“也好,”说完,看了一眼司月,“给他多补补。”
司月点头。
杨双林来得快,也走得快,虽然他和杨天河一家走得近,可也要拿捏好分寸的,哎,只是,他没想到,在这样的日子,杨家还不消停,真是的。杨双林再一次无语了。
送走杨大夫之后,杨兴才那一百遍也说完了,“西西,我们回家吧。”杨天河给杨西西小心地带好帽子。
“恩,”杨西西点头。
“老四,你真的要去衙门?”看着杨天河一家四口已经在戴手套帽子时,杨天海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杨天河一愣,“二哥,今天这事不是小事,如若不是西西运气好,那么大的石头,将人砸没了都有可能,西西是我儿子,我不能让他平白地受了这罪。”
“我们可是亲兄弟,”杨天海站起身来,看着杨天河说道,声音沉甸甸的,那目光,仿佛杨天河不点头,他们以后就不是亲兄弟一般,“你真的要为这个和你毫无血缘关系的人,不顾你亲大哥,亲二哥的感受吗?”
司月看得心里呵呵直笑,这些人,果然是得了杨双吉的真传,一有什么事情,就那拿血脉亲情做文章,殊不知,杨天河早就不吃这一套了。
“那二哥你想要如何,要不将这事交给族里处理?还是将兴盛他们四个交到衙门去,让县令大人来宣判?”杨天河问道,他可不认为他爹愿意将这件事情闹得沸沸扬扬。
杨家人被噎住了,这事本来就他们不占理,再说,村长肯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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