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弓连震,三支羽箭连珠而出,几乎同时射进了秦军军阵之中。
下一刻,秦军大纛下响起一声嘹亮的马嘶,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被射穿了头颅!
几乎是所有秦军的士兵都知道,那头异常高大的枣红马是秦军大将胡伤的坐骑。此马被射杀,是不是说胡伤也……
胡伤只是看见三支羽箭极速向自己飞来,他避无可避,只得矮身低头,不料当中那支羽箭经一箭射在他的头盔上。
他只听“铛”地一声巨响,他整个脑袋都震得发麻,那个坚硬的青铜盔上插着那支箭,在半空中打起了滚儿。
魏军中竟然有如此善射之士?!
胡伤的心底,恐惧如潮水般涌至,他马上就发觉额头很热,有红色的液体从额头顺着鼻梁流进了眼睛,将他的视野染成一片猩红。
他来不及去摸自己额上的伤口究竟有多大、有多深,就听见身后“啪”地一声,那杆绣着自己的姓氏“胡”字的大纛,那杆有成人手臂般粗的大纛,竟然断了!
将为一军之胆,但将军也是人,没什么分辨力,很难被人们看清楚。
所以就有了旗帜,将军的旗帜便是全军的定海神针!
大旗在,人就在。
大旗若倒,又有多少人能够看到他?
胡伤惊惶地扭头望去,发现大纛断裂的地方竟然插着一支羽箭!
他忍不住想到,莫非真的有养由基、潘党再世,才以这样神乎其技的射技,用连珠三箭,把他的坐骑射死、大纛射断、头盔也射得震天响?
他来不及思考这些,因为他的马死了。
人死了,很少有能站着的,马死了,当然也不例外。
胡伤在矮身低头、躲过那必杀的一箭的时候,他的马就以被一箭贯穿了头颅,登时毙命。只是因为这一切发生地太快、太突然,胡伤才在此刻终于顺着战马的扑倒而滚落到地上。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胡伤只记得自己的亲卫们不住地高喊“将军无恙、将军无恙”,忠诚勇敢的侍卫们抬着他、扛着他甚至拖着他往城北的营地回撤。
周围的一切都变得乱糟糟的,向来在他手底下纪律分明的士兵们,仿佛没头苍蝇一样地大声叫嚷着,彼此间推推搡搡地乱撞。
而魏军骑兵队这边,早就有人高声呼道:
“胡伤死了!胡伤死了!”
两千骑兵不住地大喊,汇成此起彼伏的声浪。
秦军士兵对此虽有怀疑,但当他们扭头去回望主将的旗帜时,却看不见胡伤的大纛。
不仅是没有大纛,连将军的人影都看不见了——因为胡伤往日里习惯骑那匹枣红色的大马,就算在人群中,也很容易发现。
但是现在,将军没了,大纛也没了!
士兵们慌了神,中层的军官如百夫长、千夫长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尽量维持秩序带人后撤。
远处的陶邑南城上,魏无忌指着秦军道:
“秦人阵脚已乱!这支骑兵队的校尉庞煖,真是用兵纯熟,我所不及也!”
田夕闻言只是冷哼了一声:“你不及的多了去了。”
说罢,她转身就走,转眼间已经踏上了下城的阶梯。
无忌在身后叫道:“阿萝,你去哪?”
“累了,回去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