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中的阉人还是很多的,那些人也喜欢逛花柳巷,身着锦服出手阔绰。但是姐妹们都不愿意接待了他们,因为那些人玩女人的手段着实变态。
大概是自己缺了点东西,就总想让别人也体味下失去的痛苦吧。
她们这些人在别人眼里本就不是人,弄痛了弄晕了弄死了又有谁会去关心。
真没想到,脱了籍还是躲不过这群阉人。
她有些慽慽的回头看了眼,缩着身子快步往店里头去了。
这种天里,店里应该也没什么生意,正好找隔壁铺子的金娘子唠唠嗑,打发了时间泄泄气去。
一路上,行人目色匆匆,带着或警惕或慌张的奔走着。
这是怎么了?
张大娘子侧头看了他们一眼,一把拉住了其中一人,问道:“诶,这位小郎君,这前头是怎么了吗?”
被拉着的人不耐烦的扯回了袖子,“前头锦衣卫在抄铺子呢,真是晦气。”说着,匆匆跑开了。
锦衣卫?
张大娘子只觉灌顶的一阵冰寒,纪绮的话在耳边嗡嗡。
他们都看着呢,都看着呢,到时候北镇抚司来提人,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你啊。
是你啊。是自己啊!
怎么会?怎么会!
张大娘子讷讷的往前挪动着,雨水打湿了她的衣衫,溅起的泥水沾透了她的绣鞋,她却无知无觉。
店铺的门被锦衣卫砸开了,韩萧正站在店里头指挥着,“都查的仔细些,别漏过了什么可疑的东西。”
店里头有十来个身着飞鱼服的男子,正在店里翻箱倒柜的翻查着。
他们今日本不该来这儿当值,只是韩小旗说这件铺子里藏了官员的脏事,得赶紧找来。
可查了半天,也没什么问题啊。
忽的,有一人“诶”了一声,“韩小旗。”他喊了一嗓子。
众人都看向他,那人面露疑惑的问道:“不对啊,这件铺子的账簿哪儿去了?”
账簿没了?
众人的眼中忽闪出些精光,是野兽见血的欣喜。
果然是间黑店!
细细的找!一定藏在什么暗格里见不得人!
众人乱糟糟的喊着,店里被翻的乱七八糟,布匹绸缎散落了一地,被人随意的践踏着。
张大娘子躲在一旁的巷子里焦急的看着,她不知道他们究竟在找些什么。
店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吗?不该啊?要是他们想要拿那些吴绫的话,就在门口的柜子上,一眼就能看到。
难道那个小娘子那天藏了什么不成?不该啊,不可能啊!
张大娘子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紧张的看着店里的一举一动。
过了好一会儿,终于有人阴笑着提出一件被仔细包裹好的衣衫来,“韩小旗,这下子你可要升官了。”
众人看向他,气氛一下凝滞了起来。
那是一件酡颜暗花云缎比甲,但细细看去,中间的水浪纹却是用金线绣成[注1]。
韩萧嘴角弯弯,透着些寒意。
终于,还是让他找到了把柄。
注1:参考明史《舆服志》,民间妇人礼服惟紫絁,不用金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