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夏桐和枫儿迈着焦急的步伐穿行于热闹的大街。此时此刻她纵使再怎么对这些新鲜的街市感兴趣,也比不上想要见到母亲的心情。
两人低头赶路,直走到将军府已一个时辰过去了,身上都已是香汗涔涔。
抬头看见将军府牌匾依旧高高挂在黑瓦白墙的府邸门头,威武气派堪比从前,但南夏桐却已忍不住眼眶泛酸。父亲的事虽没有昭告天下,可败走北吴,死于牢狱已传的街知巷闻。加上自己被废后位,现在的将军府门可罗雀,冷冷清清,虽看起来气派依旧,但明显气势已去。
枫儿叩门半晌,终于有人来应。
“谁啊?”
“福伯,我呀。”
“枫儿?”老仆人福伯看见熟悉的面庞又惊又喜,“你……你怎么回来啦?”
“娘娘和我回来看看你们啊。”
“小姐也回来啦?”
“福伯。”南夏桐从枫儿身后站出来,出声叫道。
“哎呀,小姐!老奴参加娘娘。”福伯赶紧要跪。
“快别拜了,福伯。”南夏桐上前扶住福伯,“可算见到你们了,快带我进去吧。”
福伯的脸笑得皱纹都堆了起来,拼命点着头,把南夏桐和枫儿迎进门里,又看看门外再无他人,便才闭上大门。
南夏桐跟着福伯穿过绿意盎然的花园,走过狭长静谧的走廊。这些山石花土、屋瓦墙垣都是她熟悉又陌生的事物。自从嫁给成天启,这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也只回来过两次,一次是新婚后三日回门探亲,一次是封后时陪同回家封赏各人。之后即使与亲人相见,也都是他们去宫中聚会。想不到这才第三次,竟已是这样天翻地覆,物是人非。
“母亲大人近来如何?”南夏桐边走边忍不住问道。
“唉……自从老爷和娘娘您出了事,夫人是寝食难安啊。还……还大病了一场呢,过了这么些光景了,才算勉强好了些。”
南夏桐听闻,心中不免难受,“府中好像安静异常,人都去哪儿了?”
“唉……您不知道啊!自从老爷出事后,二老爷一家就立刻搬出去了。”福伯说的二老爷是南夏桐的叔叔,一个好吃懒作又刻薄势利的败家亲戚。“后来没多久,舅老爷一家也搬走了,说不想给夫人增加负担。”舅老爷指的是南夏桐的舅舅,比叔叔好些,但也是个软弱无能的家伙。
“哼,真是日久见人心呀。”南夏桐心中窝火。自家好光景的时候,白养了他们多年,现在一朝落魄,没说帮衬帮衬,还立刻就撇得干干净净。到头来,还不如这些家奴的半分忠诚。
“家中下人也遣散了不少,夫人操持这个家实在是不容易。”福伯叹气。
南夏桐的心里已经很不是滋味儿了。她难过自己就这样放弃了反抗,看来南家也就这样完了。自己在宫中的日子虽然没有之前皇后加身时阔绰,但是饿不着,冻不着。可少了父亲的俸禄,自己的贴补,母亲可就断了收入,如何是好?
南夏桐心中五味杂陈,一时间思绪很多。
一行三人不知不觉已走到家中佛堂门前,福伯向里一指。南夏桐看见一抹消瘦的背影,正捻着串珠诵念佛经呢。
南夏桐脑中记忆开始掀起波澜,“娘。”她酸酸地叫道。
那抹背影闻声一僵,手中动作立刻停了下来,身体却开始微微地颤抖起来。
南夏桐又喊一声:“娘,桐儿回来了。”
南夫人林氏迅速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女儿:“桐儿,真的是你……你回来了?”她使劲看了又看,终于相信自己不是做梦,赶紧起身过来,上下再次打量了南夏桐两遍,终于一把搂住她。
南夏桐脑海里母亲的面孔总算是有了眉眼,她忍住记忆恢复时的头痛,紧紧地搂住母亲瘦弱的身躯。
“桐儿,你还好吗?你没有被怎么样吧?你这些日子还好过吗?为什么突然就废后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事发突然,林氏只看到圣旨上的只言片语,连进宫询问一下的机会都没有,所以此时谜团重重让她有些语无伦次。
“娘,说来话长。”南夏桐看着母亲深陷的眼窝,新添的白发,眼泪忍不住就掉了下来,“这些时日您才是吃了大苦了吧!福伯说您生病了,身体恢复了吗?”
林氏此刻也已经泪眼婆娑,摇头苦叹:“娘没事,娘一定会守在这里,等你们回来。”
南夏桐往地上一跪,哭道:“是孩儿不孝,孩儿不应该忤逆圣上,被贬为妃。桐儿给南家丢脸了!”
林氏这才有些明白过来,圣旨里说的意思。她抹抹眼泪,扶起南夏桐,“娘明白,你定是为你父亲的事……”
“父亲他一定是被人陷害,他一定是冤枉的!”南夏桐斩钉截铁地说。
“娘当然信他,只是他现在不知身在何处。皇上说他自尽狱中,此时他就算活着,也就算是个行尸走肉而已了。”林氏说罢,伤心地抽泣起来,好好的一个家,不知为何会受此颠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父亲他定是有所打算,娘你别难过了,小心身子。”南夏桐又倒过来安慰母亲。
“嗯,我现在能看到你,已经很高兴了。来,娘弄些好吃的给你。”林氏挤出微笑,吩咐起来,“福伯,让祥婶准备些糕点,中午要弄些桐儿喜欢的小菜。”
“谢谢娘。”南夏桐开心起来,有亲人的关怀真是不一样,暖暖的安全感,让人窝心得很。“我想吃白玉糍粑、翡翠丸子、糖醋鱼……还有祥婶烧的金玉满堂!”
林氏终于笑出声来,她凌乱的心被女儿的撒娇暂时抚慰了。这大半年来,恍如隔世,丈夫和女儿都不在身边,亲人和朋友都敬而远之,她孤立无援,硬着头皮撑着这一大家,太不容易了……
“看来皇上对你还是不薄啊,这刚过半年,就让你出宫探亲了。”林氏还有些欣慰。
“嗯嗯……还……”
“夫人,我们是偷跑出来的,没有申请出宫。”枫儿没看出主子的犹豫,嘴快得溜话出来。
林氏先是一愣,紧接着就连连摇头,脸上的笑容也没有了,“你糊涂啊,桐儿!”
“娘,我就是想你了嘛。”南夏桐解释。
“这算什么理由,送进宫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哪能这么任性?”
“可是已有大半年未见到您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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