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如山倒,一蹶不振,岂有我胜利之师降尔阶下之囚的道理?”
那少年也不示弱,“你既说势,我就给你讲讲势。公孙瓒好大喜功,一味扩张而不能收服民心。如今袁本初一统冀州,青徐之地早已不得交通,田楷之流败亡在即。冀州人口千万,养兵三十万尚有余裕,幽州人口百万,拥兵十万,则百姓难安。冀州富饶,境内黄巾余孽已经被讨平大半,剩余之人不过藓芥之疾;幽州贫瘠,塞上三郡乌桓各拥强兵,讨伐蹋顿,最终两败俱伤。故幽州牧刘虞在日,百姓献感恩德,僚属故吏,至今仍孜孜不忘为为刘虞复仇;公孙瓒一旦兵败,则幽州民心一日尽失,易京城一旦被破,则百里山河旦夕易主。不知赵将军以为然否?”
那少年稍微一顿,继续说道,“如果我料想不错,现在这潞河北大营能战之兵不多于两千之数;即使这样赵将军仍然坚守而不肯撤到潞河南岸,是因为潞城也没有多少守军,到时候只怕一撤,怎整个广阳郡都暴露在我军面前。所以说这一战,幽州军虽胜却不能改变战局,最迟十日,阎柔依然会带兵南下,到时候将军还得撤到南岸。所以我今日斗胆请赵将军将这大营留给在下,等幽州军全部撤到潞河南岸之后,我再禀报阎柔司马,不知赵将军以为如何?”
那少年说完,赵云和田靖都吸了一口冷气,不得不说这少年分析的非常准确,而且眼光相当的毒,一下就看到了问题的要害。
田靖有心想要反驳,但是觉得那样为辩而辩实在没有意思,因为那少年提到的好多问题,自己也想过,现在的幽州军真的已经倒了末路,除了公孙瓒自己谁也没有办法改变。赵云也认识到同样的问题,一下沉默了下来。
就在这时,突然有亲兵来报,之前派去潞城和蓟县报信的斥候回来了,有要事禀告。
赵云一愣,真么快就会来了。也不管那少年还在帐中,直接传斥候来见。只见来人喘着粗气跑了进来,想是一路奔波所致,“禀赵将军,大事不好了。袁绍帐下大将鞠义领兵两万,出奇兵直插蓟县,现在蓟县城被围得水泄不通,坚守待援。鞠义帐下背嵬军挥军直上,进攻潞城。现在除了蓟县、潞城之外,其他各郡县的纷纷造反易帜,都打起了刘和的旗号。整个幽州变天了。”
“啊!”帐中诸人都是大吃一惊。
“此言当真?”赵云又问了一次。
“回禀将军,我们几队人马,探得准确的消息,这才敢飞马来报。”那斥候说道。
赵云神色中第一次闪过一丝慌乱。田靖上前道,“师傅,事已至此,必须早作决断。否则潞城一失,我们这些人可就腹背受敌,死无葬身之地了。”
赵云一想,田靖说的不错,果断下令,放弃潞河北大营,全军南下。
众将领命去召集人马安排撤退事宜。帐中只留下了赵云、田靖和那被俘的少年。
现在那少年似乎有些后悔刚才在帐中了,本来赵云是不会杀他的,但是现在不同了,自己知道了这么重要的机密,事关生死存亡,赵云一定不会让自己活下去了。
赵云看了看那愣在场中的少年,问田靖,“这个人该怎么处置?”
赵云心中是有些欣赏这个少年的,有才华有胆色,很想招降他,把他带走,那么这重要的消息自然也不会泄露。他问田靖,是觉得应该和他有一样的想法,田靖素来聪明,说不定会相出好的说服办法。最糟糕,直接带走,日后慢慢说服。
但是田靖的想法却显然和赵云不太一样,他没有回答赵云的话,而是问那少年,“大家聊了这么久,却没有问你的名字。”
“在下不才乃前尚书卢植之子,单名一个毓字。”那少年回答的不卑不亢。
“难怪,原来是忠良之后,卢尚书有子如此,当无憾矣!不知卢尚书如今身体可还康健?”赵云问道。
卢毓神色有些凄然,“家父于去年刚刚亡故。”
“啊,老尚书能文能武,一向不曾听说有什么疾病,如何便故去了?”赵云也是没有想到。
“自从公孙瓒杀了幽州牧刘虞,家父后悔教了这样的徒弟,气急攻心,呕血不止,后来一直卧病在床,不曾好转。后来竟舍我们兄弟而去了。”卢毓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原来这样,怪不得他要帮助阎柔,与公孙瓒为敌,也是为了还父亲一个心愿呀。赵云一下不知道该怎样处理了,现在看来劝他降公孙瓒肯定是不行了。
田靖听完,心中已有了成算,“既如此,那么这潞河北大营我代师傅做主,就交给你了。不过这既不是降阎柔,也不是降你口中之汉的,而是为了故去的卢尚书。卢大人不论人品事功都值得我们敬仰,将来若有机会,我和师傅定去卢大人坟前敬一杯酒,上一柱香。我和师傅即日南下,至于能否顺利撤退到潞城,能否回到蓟县都是未知之数。将来若有缘相见,希望我们不是敌人而是朋友。告辞!”说完田靖一抱拳,当先走出了大帐。
赵云一听田靖的话很有道理,也不多言和田靖一起出了大帐。
卢毓一个人愣在当场,他们竟这么走了,不仅饶了我的性命,而且给了我一座大营。素未相识竟如此待我,我又怎么让他们受腹背受敌的危险呢。也罢,我在这大营多呆几日又何妨,等阎柔的大军到时,希望他们都已经安然南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