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余香拿出怀中的手帕,硬塞进那犯人的嘴里。而后道:“这刺客既然是冲着臣妾来的,就该交由臣妾处置,殿下觉得呢?”
还没待太子答话,余香就招手让侍卫将人压制下去,务必留活口,千万别让他自尽了,带回宫中待审。
人已走远,太子再说什么已经来不及。也罢,这人已经死去,总不能让他的尸体就这么晾在这儿。
“达公公,张放救太子妃有功,按期以大员之礼厚葬。”太子将张放平放于乾坤坛上,而后站起身,轻声开口。
达公公心中觉得此举有些过了,但却不敢多言什么,只得“喏”了一声,应了下来。
“殿下,此举不妥。张放生前不过一介平民之身,纵然救护臣妾有功,也不可以高官之礼厚葬,于理不合。”余香绝对不能容忍太子殿下在临近参政的关口犯糊涂,任何一点错误和把柄都可能是他将自己太子之位葬送的理由。
太子的脸上微微不悦,“天宁,这事儿你不要插手。”
余香走上前两步,伸手掩饰,踮起脚在太子耳边轻声说道:“太子殿下,切勿因为悲伤而冲昏了头脑,今日的刺客十有**来自于宫中,为的就是看着您跟臣妾大婚不成。您现在若是执意先将张放以高官之礼厚葬,那便是令那幕后黑手抓了把柄,您的地位,终将不保。张放救臣妾一命,是为了您,他想看您活的好。您若是因为他葬送了太子之位,他就白死了。”
太子的身子一僵,余香的话直接戳在了他的心坎上。
他不能让张放白白丧命,张放的期望他记得,他要听闻自己所作出的盛举。实现这可能的唯一办法,就是自己登基之后,成为明君。
张放,对不起,是本宫有负于你。
“且寻个宝地,将他葬了吧。”太子叹了一声气,挥手安排下去,却不敢去看张放那张已经变得青灰色的脸。
世间再无张放,再无一人,为此知音。
子期已逝,伯牙何念?太子今日这蹙紧的眉头,怕是再也不会舒展开了。
“殿下,接下来您可是要回宫吗?”达公公凑上前去,看似询问,实则是在给太子殿下递话。
“怎会回宫,接下来咱们应当去皇庙祭祖才对。”余香接过了话头,一本正经道。
达公公故作犹豫,“这……娘娘,今日长安诸多变故,恐怕您跟殿下在外多有不测,还是回宫安全一些。”
“刺客已经被抓,还会有什么不测?今日出宫本就是为了祭祖而来,倘若不能赶去皇庙,这才是最大的变故。达公公可还有其他间接说给我听?”余香寸步不让,因为倘若自己此时妥协了,一旦回宫,皇后娘娘就会抓住把柄,一举将她从太子妃的位置上拽下来。
不可错,不能错,每一步都得走稳了,但凡出了一点乱子,就全毁了。
张放的牺牲也好,自己的努力也好,子欢的期许也好,芊芊的承诺也好……
倘若她不能坐稳这个太子妃的位置,那便是辜负了无数人。
她输不起,也辜负不起,所以只能固执地坚守自己认为对的选择。
“殿下,咱们上车吧。”余香主动伸出手去,与太子十指相扣,而后拽着他往车辇方向走。
太子默许,也没有太多争论的力气。
今日所发生的一切太突然了,完全在他的预料之外。
“仙师,别忘了跟上。”余香还不忘提醒身后的崔至仙一句,可心中却隐隐叹了口气。
不是仙师吗,算不出她今日的劫难吗?还是说他早就料到了,否则怎么会早早便躲到了一边。
可是料到了又为什么不肯提醒她一句?难道这世间多死一个人,会是什么令人心生愉悦的事情吗?
“他走了。”太子坐上车辇,轻轻念了一句。
余香握紧了太子的手,坚定不移地说道:“您还活着,臣妾还活着,足够了。他毕生所愿,不过是您活的好。”
“走吧,去皇庙。”太子吩咐了一句,旁边的达公公便大喊了一声,传令下去,赶往皇庙。
这浩浩荡荡的队伍还在走,余香心里却没底,她都不敢再祈盼什么。这事情真是不禁念叨,怕什么,偏偏要来什么。
她怕诸事不顺,便是一定要诸事不顺。
那也好,索性她也不再盼着了,好就迎接好的,坏就承受坏的,老天爷还能将她怎么样?
只是刚才那刺客,好像有哪儿不对。她将手帕塞在刺客口中明明是为了防止刺客咬舌自尽,但那刺客竟然万分配合。
这让余香想不通,难道是他想要被抓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