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内的确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也的确是多得罪一个人,不如少得罪一个人。但是身在宫中,首先应当清楚一个事实,那就是这皇宫里,是深交不下任何人的。若真是交得下,卫婕妤跟皇后应当是几十年的交情,到最后为什么又是由皇后亲手将卫婕妤送入永巷?若真是交的下,二皇子跟太子可谓同一血脉的亲兄弟,为什么在设计陷害起太子来,却又毫不介意,眼也不眨一下?他们都是如此,更何况那些跟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陌生人呢?
今日她也是长了一个教训,她日后必须谨慎更谨慎,那字条的事情,显然已经出卖了她。
这皇宫之内,除了平阳公主,还有一个人知晓她识字的事情。可是这个人究竟是谁,是男是女,又是何等身份,余香一概不知。
敌在暗,而我在明,当前局势对于余香而言显然是不乐观的。她觉得一直以来,自己可能将局势看的有些过于简单,本以为孟存菲的死会成为一段痛苦日子的终结。但现在看来,她的死,仅仅是日后这皇宫之中勾心斗角的开始。
她会尽可能的去少树一些敌人,尽可能的多拉拢一些自己人,以此作为她更好生存的保障。
然而她也知道,有些人是拉拢不来的,有些人是不招惹也会无端生事的,例如三皇子刘兴。
储宫正殿之内,太子早已坐立难安,余香已经在铃兰殿里待了将近两个时辰,为什么还不回来?究竟是什么话题能让她们聊这么久,她也不想想自己已经是个快要做母亲的人了,也不知道爱惜身子,早点回来?
“太子爷,这茶凉了,奴才给您续杯新的吧。”达公公手里拎着刚烧好的开水,站在一旁说道。
太子魂不守舍,根本没有将达公公的话听进耳朵里。只顾“嗯嗯啊啊”的答应着,却还是不停的抿着那杯早已凉透的茶水。
“殿下,太子妃回来了,奴才看见咱们储宫的车辇了。”福子此时跑进来眉开眼笑,知道太子一直在惦记余香,他便偷偷摸摸跑到储宫门外等着,想着若真是看到储宫的车辇回来,他便要第一个来报。如此一来,太子一高兴,没准就会多给自己一些赏赐。这笔钱可是太子直接赏给自己的,便不用多交给师傅一份了。否则就连日常的俸银,每月还要将大头交给达公公,美其名曰是孝敬。
“回来了?”太子脸上不由自主升起一抹笑意,将那茶杯随手置在桌子上,起身就要出去迎余香。
达公公连忙上前阻拦道:“太子爷,这可不合规矩啊?自古以来哪有太子殿下出门迎接太子妃的道理?这不是反了吗?”
“我看你是要反了,让开,别挡本宫的路。”太子殿下推开达公公,急着往殿外赶。
达公公被他推得一个踉跄,望着太子那匆忙的身影,摇头哀叹: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这太子殿下早晚是要毁在余香手上。
余香被内臣扶着下了车辇,又转过身将丹书铁券抱在怀中。离的老远,就看见太子那一身明黄色的身影。
低头搂紧了丹书铁券,余香心中知道,此劫难逃,必须面对。
应该如何向他解释呢?对他实话实说,然后跟他讲,虽然是皇上派自己来储宫的,可她现在是真的爱上了太子,并不是利用?这话太子会相信吗?这份本就建立在巨大差异之间的爱情里,可否还能容得下欺骗?这是她许久以来对太子的隐瞒。正如平阳公主所言,如若太子知道他们的相识就是建立在一场处心积虑的预谋之上,那太子可还会与她真心相待?
这对于太子而言,当然不公平。可是余香心底里也有那么一个小小的声音,无助地呐喊着:“这一切都由不得我做选择,为了活下去,我只能选择服从。欺骗你,我也好委屈。”但是这些话她也只能在心里想想,又无法真的对太子说出来。
“天宁,你怎么才回来?本宫在这储宫之内坐立不安,生怕你遇见什么事儿。说真的,再等上一刻钟,若是还没有你的消息,本宫真要直接找去铃兰殿,向平阳要人了。”太子走上前来,一脸焦虑,上下打量着余香看她一切可曾安好?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慌张不已,究竟是因为心里那一丝没来由的不好预感,还是因为他过于惦念余香?因为爱,所以害怕失去。只要你一刻不在我身边,我便恨不得追上去。如若有朝一日你消失,那我挖地三尺也要找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