锻坊之内,仍是一片肃静。自郑老人离去后,杜霄便一直呆呆不语,神色茫然。之前老人那一番话,仍在他心头汹涌难去。
过了良久,他终于忍不住走到瘦削清秀,正在专心磨剑的年轻人身后,开口说道:
“喂小风,你说......那个璀阳派的传闻,是不是真的?”
——这个一直身体病弱,时不时受人轻视同情,却酷爱铸剑的小子,只怕心底里更盼着能寻到仙缘,学到一身高强本事吧?
然而过了足足半晌,却不见对方出声。壮硕的年轻汉子过去重重拍了拍小风的肩膀,高声道:“喂,你有没有听人说话?”
“嗯?什么!”叮当一阵乱响,小风像是如梦初醒般吃了一惊,手边的工具七零八落掉了一地,不知方才在沉思着什么。
杜霄太过急切,没能留意到此刻对方神色间异乎寻常的阴郁。
杜霄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个家伙,只要一忙起铸剑的事,便常常是浑然忘我。那简直是一种痴迷般的狂热,这几年来,这个少年常常废寝忘食地在这一间杂乱的工坊里一待就是数日,埋头研究着矿石的成色配比,琢磨如何锻造,淬火才能使剑身更为无坚不摧,甚至于斟酌每一个微小的尺寸......
然而不待他开口再问,小风已带了些笑意持了长剑起身:“这次比预想中顺利,大概今晚此剑就可彻底完工,杜大个,你方才可是要问这个?”
“这个,我......”杜霄一时张口结舌,“我是想问......”
“未做的事尚有许多,今晚恐怕仍要加紧赶工。”小风却淡淡打断了他,“这几天之内,必须......”
然而,才说了一半的话,却淹没在年轻铸剑师单薄的身子剧烈的一下摇晃里。
“小风!你怎么了,莫非......!”
察觉到对方突然间的异样,杜霄慌忙抢上前,大喊。
“这几天......之内,必......必须......必......须......”他拼命支持着,在急促的喘息中想把最后一句话说完,却只是发出了断续微弱的几个音节。
“呛啷”一声响,那把打磨到一半的长剑自他手中无力坠落。
方才还在技艺娴熟地给长剑淬火打磨的年轻人,忽然在猝不及防间表情痛苦地跪倒在地!
“无妨,我......我......”小风紧紧攥住胸口,挣扎着想要说出话来,然而,那股熟悉的剧痛从胸口蔓延到四肢百骸,却如无数锋锐的尖刀疯狂地绞缠在他的体内,几乎要夺去他的意志。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他拼命凝聚自己的神智,眼神急剧变化着:这三年以来,明明已很少如这般发作过,为何近来却——
“喂,你还好么——”杜霄大步抢上,脱口而出:
“不然,我帮你去找郝医仙——”
那是一名来历神秘的女子。杜霄记得,过去数年里,小风的身体一度糟糕到极点。而那名一直隐居在小镇之郊偏僻陋巷中,医术卓绝的神秘女子,每隔一个月,便会前来为他诊治,悄悄而来,静静而去,他也只是遇到过不多的几次。那名女子容貌绝美,却性情疏淡,杜霄是个不善言辞的汉子,连话也没好意思与她说过几句。
“——不!不要......不......要!”听到壮硕汉子的话语的刹那,小风的身体不知为何更剧烈地颤抖了一下,猛地抬头,拼尽全力出声。
“不!千万不可告诉她——”他咬着牙,突然挣扎着一把攥住杜霄的手臂。
他眼中闪过无数复杂的神色,却渐渐暗淡下来,
“杜大个,算我,拜托你......”小风低头,攥着对方手臂的手,颓然滑了下去,眼神转为黯然。
看到对方如此激烈而出人意料的反应,杜霄一时间手足无措,更有几分讶异。
——这小子,到底是......
方才脱力般跪倒在地的人忽然缓缓在他眼前踉跄站起身来。从刚才那一刻起,小风已在默默努力调整着气息,终于将那一阵汹涌漫上的剧痛以熟稔的方式渐渐压抑下去。
“我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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