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觉给被子压出了毛病?”
他歪着头端详着她,看她的脸迅速地红了,娇羞低头间。
她是有点措手不及,因为她确实联想到了昨晚,一定是他帮自己披上被子。脸不争气地红了,不由地低下了头。但她慢慢又感觉他的目光灼灼了起来。片刻柔情之后,轻叹了一声,他走了。
她还是一路跟随着来到滨江公园。沿东江而建的滨江公园雨后格外迷人,像一条彩色的带子拴在东江南岸,狭长但丰满。江风拂面,沁人心脾。
“你咋夜怎么不叫醒我?害我受一夜的风寒。”她看到他又走远了,跺脚大喊道。
他站住看她期期艾艾又上来了,便说道:
“怎么,这个叫与不叫是我的自由,不是义务,再说了,不是打几个喷嚏,流几截鼻水,你能欣赏到这么美的江景吗?”
潮湿的小路,绿的草坪水珠圆润,一小撮的夹竹桃跟毗邻的山竹子一样,摇曳着修长的影。亭亭的榉树与梧桐,还有花期很长的紫荆。亚热带的花草,不能以北方的目光去看,即使临近冬季,也能出其不意地给人惊喜。拨一拨云雨,便又是一个春。灰白的江堤护栏上,有沉思者,眺远而望;有沾一沾雨露就走的过客;少不了有窃窃私语的情侣,他们在护栏边上走走停停,或一个踮脚或一个探头,笑声很浓。
宅在家里的她是有点萎靡,也不至于吧。
“看在你昨晚等我等我那么夜的份上,我告诉你为什么,我怕当时会吓到你。刚从鬼门关遛了一圈回来,模样估计好不到哪里去。”
他一直拿她说事,突然一句似是而非的直白让她大窘。她急忙转个话题:
“夹竹桃虽是美丽,却又含毒,我们得跟它们拉开点距离。”
“我们是不是也得拉开一段距离,虽说人与人的安全距离是一米二,但我们的距离应该在两米左右。”
“去你的两米,”她原本站在他后面差一步的距离,迈了一步,与他并肩,还一把夺过他手上的衣叉。“看你又是病号,又是猪头的份上,我勉为其难地帮你拿着。”
林士凡既不反对,也不感激,由着她举着药水跟在侧旁。实际上他也正纠结着。尽管他心里默默地对自已说,你是有女朋友的,她也是有了归宿的人,你跟她根本是两路人,终究一别的,也明知道她怀了孩子,那也将是你心里最大的一道坎。可再见她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再一次怦然心动。他听到她在侧旁,不说话,小步调地跟着。步调轻柔,余光里,也是一脸的柔和,像绽开的含羞草,刺芒尽敛。无疑这时候她是放下防备的。他们一起走下台阶,这低缓的台阶常有情人跳。他竟为她不在自己的身边跳下跳上而感到遗憾。进而又为她是孕妇而感到懊恼。他突然觉得胸口堵了块石头,呼吸难以继上,手脚也凉飕飕的。
很快张珏就发现了他的不对劲。他脸色变得煞白,全身发抖。她说:
“你看,有些人就是喜欢活受罪,受不了风,偏往江边去。”她瞄了他一眼,见他罕见的不反驳她,就接着说:
“找一避风的地方坐会吧,看把你这小身板累的。顺便把你的英雄事迹说说,勇搏歹徒还是英雄救美?”
“这?这完全是无妄之灾,算了,一瓶药水的时间不够,回头再跟你说。”他不再纠缠,执意回去了。
回头再说,这话很多时候都被理解为敷衍之辞,他心里隐隐也希望她就是这样解读。她果然上当了:
“啾,懒得关心你。”她说。
懒得关心,也是关心。他拖住这话的尾巴,听出了它的弦外之音。
“你昨晚不是为了等我吧,我会感动的……”
“那被担心的感觉怎样,是不是暖烘烘的?”
他突然地,大胆地,用猛烈的目光盯着她,咬牙切齿地对她说:
“女人,真想不顾一切地跟你爱一场。老被你这样撩也不是个事儿。”
“嘻嘻嘻”她先里一愣,尔后掩嘴笑了起来。
“爱?爱不要轻易说出口,很辛苦的,年轻仔。”
“不过,”她狡黠地拉着长调说:“你若敢,不妨放马过来!”她仰面,笑得樱花灿烂。
她走了,留他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