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药罐子!”
黎明前的漆黑院落外面,突然传来了一声河东狮吼。
只穿着大裤衩的龚虎哧溜一下从被窝里钻了出来,吓得瑟缩到炕角最里面,把被子拖拽过来往身上一盖,大喊道:“没在!”
砰!
房门被踹开。
拎着擀面杖的齐翠一步跨上炕头,挥着擀面杖往卷着被褥瑟缩成一团的龚虎身上捶去,砰砰砰……
“老不死的,偷偷跑到这儿住了啊!”
“你能耐了,敢骗老娘!”
“我今天打死你!”
……
本来在院子里正打拳修行健身的王启民、刁平,根本就来不及阻挡劝说,齐翠就从其实没有门的院门外冲了进来,仿若早就侦查好了敌情似的,直接大步冲入了龚虎藏身的屋内,然后就是喝骂、暴打、求饶、凄厉惨嚎种种声音编织而成的交响乐,在这个黎明前的黑夜里,在这处破旧的老宅里,倾情上演。
王启民赶紧往屋里跑去,一边惊慌失措地劝阻:“弟妹,弟妹,别打了,都是我和平娃的错,又给你们添麻烦。”
刁平也跑了进去,眼眶含泪地劝着:“大娘,别打他了……”
发泄一通的齐翠似乎也有点儿累了,气也消得差不多了,或者是心疼刁平,又得在外人面前给自己和自家男人留点儿面子吧?她顺坡下驴地拎着擀面杖从炕头上跳了下来,犹自气呼呼地说道:“老药罐子,过了还没两年好日子呢,你就想在老娘面前成精了还是咋地?赶紧给我滚下来!”
鼻青脸肿的龚虎从被褥里探出头,嘿嘿讨好着笑道:“不敢不敢。”一边说着,他一边伸手从炕尾把衣服拖拽过来往身上套。
齐翠放下擀面杖,伸手抚摸了一把刁平的头,和蔼道:“平娃又长高了,成大孩子了,不哭啊,大娘没说你。”
“大娘……”刁平露出羞赧之色。
齐翠又略带歉意地对王启民说道:“王大哥,您千万别在意,我这可不是冲您和平娃来的,打这个老不死的,是因为他都五十岁的人了,竟然还隔三差五地跑出去逛窑子,前几天被我抓了现行,他竟然搂着个小骚娘们儿,我把他抓回去训了一顿,他竟然敢负气离家出走,您说说,他该不该打?”
王启民尴尬不已,心说就算他真该打,也不能问我,我也不能说什么啊。
刁平捂着嘴偷乐。
已然在老婆的虎威之下迅速穿戴整齐的龚虎从炕上跳下来把鞋套上,一边不知死活地问了句:“他娘,你咋知道我住这儿的?”
齐翠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冷笑,神秘莫测。
龚虎好似了悟般恶狠狠地瞪视了王启民一眼,然后又盯住了捂嘴忍着笑的刁平——凡事就怕出内奸啊!
你这个叛徒!
“别怪别人,是老娘忽然睡不着突发奇想找来的。”齐翠哼道。
话刚说到这里,室内四人几乎同时眉毛挑了挑,齐齐扭头看向了狭小的纸糊的窗口以及敞开的门外。
一阵磅礴无匹杀机凌厉的术法气息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
王启民毫不犹豫地抬手掐诀,默念术咒心法流转,往旁侧退开几步,两脚错开一尺多远,双脚尖向内,以一种奇怪的姿势站定,浑身气机骤然迸发,没有就地防御之势,唯有排山倒海般的术法攻击波动,以无可匹敌之势,迎面撞向了杀气腾腾突袭而来的术法攻击波——以攻对攻!
“护着平娃。”龚虎沉声对老婆吩咐一声,继而顺手从炕头上拿起了自己的烟枪,右手平举烟枪,左手掐诀在腹前。
院子里原本就因为王启民和刁平的修行,从而汇聚了不少的天地灵气,短时间内还未散尽,此刻在龚虎术法的导引以及法器烟枪上的术阵开启引导下,迅疾地围绕着这间破旧的屋子形成层层叠叠的防护层,寻常人看不到,但若以术士的眼光去看,便能清晰地看到那层层五彩斑斓的华光,以及术法攻击波撞上后荡起的圈圈涟漪。
斗法,几乎在瞬间进入了白热化。
龚虎主守。
王启民主攻。
两人修为都是迈入炼气中期的宗师级术士,而且又相互了解各自术法的强项,所以面对突如其来的强大术法攻击,两人没有丝毫慌乱,沉着应对,配合得极为默契。
而如母虎般暴戾的齐翠,此刻对于自家男人的吩咐,没有丝毫排斥心理,她拉着被先期突袭而至的术法波动影响到了心神从而脸色苍白气血沸腾的刁平揽入怀中,冷眼从敞开的屋门口看向院外——外面,依然沉浸在如墨的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