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死罪!微臣之前弹劾陈应良党附来护儿,完全就是一时冲动,太过气愤来护儿顶撞陛下,不敬君上,怒极攻心牵连无辜,误认为陈应良党附来护儿而加以弹劾,但微臣冷静了下来后,仔细一想,又觉得陈熊渠忠于朝廷忠于陛下,绝无任何可能联合来护儿欺君犯上,微臣错怪忠臣愧疚难当,所以今日才斗胆上呈,收回之前对陈应良的一切弹劾,恳请陛下允诺。”
匍匐在隋炀帝的面前,小萧国舅萧怀静声泪俱下,又是磕头又是顿首,痛哭流涕的忏悔错误,恳求收回之前对陈丧良的一切弹劾,也跪求隋炀帝法外开恩,饶陈丧良一条狗命不死,也让陈应良官复原职,重新入朝为官。与大小萧国舅交好的一些文武官员也是纷纷附和,不断奏请隋炀帝暂息雷霆之怒,给小萧国舅一个机会,也给无辜获罪的陈丧良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见此情景,朝上大部分的文武官员当然是面面相觑,搞不懂今天是太阳从西边出来,还是小萧国舅脑袋突然进了水吃错了药,或者是发高烧说胡话还没有睡醒,竟然会给死对头陈应良求情,还是冒着这么大的风险给陈应良求情?惊奇之下,众人又纷纷去偷看长久以来与萧家兄弟穿一条裤子的关陇重臣,见关陇门阀的两大家主独孤纂嗣和于世虔虽然脸色阴沉,却始终沉默不语,很明显没有阻止小国舅的意图,弄得其他的关陇官员都是满头雾水,不敢稍有任何动作,众人也不由更加奇怪,更搞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很可惜,虽然小萧国舅的态度不可谓不诚恳,哀求不可谓不真诚,仍然还在生闷气的隋炀帝却还是不肯松动,最后被小萧国舅缠得烦了,隋炀帝还呵斥道:“闭嘴!说他有罪的是你,说他无罪也是你,这大隋朝廷你说了算啊?给朕退下,再罗嗦一句,与来护儿、陈应良同罪!”
除了贪污受贿抱大腿外胆量很小的小萧国舅无可奈何闭嘴,隋炀帝又怒气冲冲的主动开口,喝问骁果军的征募情况,直到总领军事宇文述飞快上报晓果军已在关中征募补充完毕,并且已经向东都开拔,隋炀帝这才怒气稍消,又宣布提拔樊子盖之子樊文超为骁果军虎贲郎将,辅助司马德戡统领骁果军,这才下旨散朝。
隋炀帝也确实很会给臣僚暗示,故意当朝问起御林军骁果军的招募补充情况,并且做出人事调整——虽然樊老顽固这个儿子比宇文化及更加的虎父犬子,摆明了就是告诉文武百官,自己去巡游江都的态度十分坚决,聪明的话乖乖闭嘴。所以散朝之后,绝大部分的文武官员神色都十分沮丧,全都知道几乎已经不太可能阻止隋炀帝南巡了。
当朝挨训的小萧国舅当然比谁都沮丧,出宫的路上也一直想找机会和裴仁基说话,可惜已经尝过教训滋味的裴仁基已经学乖了,散朝后亦步亦趋的只是跟在裴矩、裴蕴和裴弘策三兄弟背后,虽然裴蕴和裴弘策对他的态度都明显有些冷淡,裴仁基也不敢擅离半步,可怜的小萧国舅当然也没办法单独向裴仁基提出哀求,恳求裴仁基把那张足以要他全家老命的小纸条还给他。
裴矩的神情也有些严峻,还没出宫城就对身边的几个同族兄弟说道:“没希望了,陛下心意已决,再怎么劝他都会听,我们只能是陪着陛下往江都走一趟了。”
“本来去江都玩玩也没什么,可眼下这天下形势……。”裴蕴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还轻叹道:“这一次去,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了,把家里做好妥当准备吧,做好长久打算。”
“弘策,你也要做好准备。”裴矩突然对裴弘策说道:“我担心你这一次也跑不掉,做好准备,有备无患。”
“我也要随驾巡游?”裴弘策一听差点没哭出来,赶紧问道:“兄长,陛下前几次出巡都没有带上我,为什么这次南巡偏偏我有可能要随驾?”
“因为毗陵宫苑。”裴矩解释道:“陛下诏令毗陵(今江苏常州)通守路道德集十郡兵民修建行宫,要求与东都西苑规模相等,如今尚未完工,你是将作监的监正,东都西苑也是你当年亲自督造的,加上陛下还有意在江南再建几座行宫,所以你这个将作监的监正,很可能会出现在随行名单上。”
裴弘策更加的欲哭无泪了,赶紧哀求裴矩争取让自己留在东都,性格谨慎的裴矩却不敢做出保证,跟在后面裴仁基则赶紧问道:“兄长,我是否有可能随驾出巡?”
“你的话,属于可去可不去的行列,陛下不会着重。”裴矩对裴仁基的态度远没有对裴蕴、裴弘策那么客气,直接就说道:“看弘策贤弟的情况吧,他如果非去不可,我就把你留在东都,帮着我们看家。他如果不用去,你就自己选择,去不去都行。”
裴仁基唯唯诺诺的答应,丝毫不敢计较裴矩语气中对他的轻视,倒是裴蕴被裴矩的话提醒,问道:“兄长,这一次的东都留守人选,不知陛下如何选择?如果能把一个自己人推上这个位置,那么我们这一次就算离家时间长点,也可以放心。”
听到裴蕴这话,裴仁基心中一动,立即抬头,然后又马上垂下脑袋,既没脸更没胆量恳求裴矩和裴蕴把自己推上东都留守的宝座——上次留守东都,裴仁基办砸的政务军事可不是一件两件。裴矩则苦笑了一声,道:“东都留守的人选,估计陛下也在头疼,樊卫二老分别镇守太原大兴,北巡长城时接替樊老留守东都的赵才,表现也不是很让陛下满意,后面的四大留守更是让陛下龙颜震怒,这一次的东都留守,应该比上一次更加难以决出。”
说到这,裴矩忽然想起之前一事,便又微笑道:“说起这事,我还忘了告诉你们,咱们那位应良大侄子,也已经未雨绸缪盯上了东都留守的位置,居然还在我的面前暗示试探,想要谋取我的支持。”
微笑着,裴矩把陈应良倒霉那天的早朝前发生的事对几个同族兄弟大概说了,结果裴蕴一听也乐了,笑道:“呵呵,好小子,野心够大,眼光够远,能力也够,可惜,资历太浅,年龄也太小,不然的话,咱们是可以考虑抬举一下他。”
“兄长,这件事千万别给那小子面子。”裴弘策也难得谴责了远房侄子几句,道:“姑且不论他的年龄资历,还有他现在的处境,以他的毛躁性格,还有与关陇诸阀结下的深仇大恨,把他放在了东都留守的位置上,非得搞出大乱子不可。他如果再向兄长你提出类似请求,千万别给他面子,小弟也会教训他。”
“那是当然。”裴矩笑道:“陛下喜用老臣,我如果向陛下举荐他担任留守,不是找骂是什么?他如果再敢提起这件事,我会亲自一脚把他踢出门去!”
裴家几兄弟会心微笑,于是乎,在裴家几名重臣的微笑声中,陈丧良指望闻喜裴氏把自己推上东都留守宝座的美梦,也就此彻底粉碎落空,等待陈丧良的,将是闻喜裴氏几大长辈的训斥呵责,甚至还有可能是拳脚加身。
也顺便来看看小萧国舅这边的情况吧,离开了宫城后,小萧国舅终于找到了机会与裴仁基说话,恳求裴仁基归还那张要命的小纸条,裴仁基却哼哼唧唧说陈丧良还没有脱罪,还不能归还,小萧国舅哭丧着脸说自己已经尽力,结果又被裴仁基一句话气爆了肚子——裴仁基道:“尽力?你是象来柱国、陈熊渠一样被逐出皇城?还是象崔符玺一样被推出殿外斩首?这也能叫尽力?总之一句话,不为陈熊渠彻底洗脱罪名,官复原职,你就别想要回那张纸!”
带着满肚子的火气,小萧国舅回到了自己的家中,见到了借住在此的亲戚次子向他说明情况,亲戚次子盘算了片刻,也只能是无奈的说道:“叔父,看来闻喜裴氏这一次是不会轻易放过你了,那首反诗随时可以要你的满门性命,还让你连喊冤求饶的机会都没有,这么好的把柄捏在手里,闻喜裴氏不把你身上的油水彻底榨干,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小侄无计可施,你自求多福吧。”
小萧国舅更加的欲哭无泪了,亲戚次子却没心没肺的只是追问早朝上发生的其他事,当听到隋炀帝故意当众向宇文述问起骁果军情况后,那亲戚次子还松了口气,面露笑容道:“没问题了,陛下南巡决心已下,谁也阻拦不了啦。不过,这一次陛下会以谁为留守呢?”
盘算着,那亲戚次子象是条件反射一般,心中立即闪过一个可怕的影子,好在这个可怕身影只是一掠而过,那亲戚次子也在心中自我安慰道:“绝不可能是他,上次雁门大战,皇帝是没有选择才矮子里选高大,用了他担任勤王主帅。现在东都城里有这么多名臣宿将,陛下无论如何都不会再把这么重要的职位交给他,用不着担心。”
大隋庙堂上的聪明人有的是,明白了隋炀帝南巡态度不可更改后,并非只有一个两个聪明人立即考虑到了东都留守的人选问题,也因为东都洛阳位于天下腹心的特殊地理位置,还有大隋政治重心逐渐东倾,大部分文武官员家眷已经居住在东都的缘故,不管是忠臣奸臣,还是能员庸吏,都纷纷关心上了这个问题,有能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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