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当着沉默的众人,君爷再抛出了一句引玉抛砖:“你们说的那家饭馆我也去吃过。”
陆科都去吃过了?
说明这家饭馆名气不是普通的大。
众人叽里呱啦,继续再嚼起【画饼充饥】没有了压力。
众人没有压力,蔓蔓压力可增大了。
“陆科都觉得这家饭馆好?不如,下次我们科室吃团圆饭,到这家饭馆里吃吧?”
不知是谁,又提了这样一句。
蔓蔓相信,这人绝对是无心的,不知情的,却很悲催地将她再次推进了火坑里头。
君爷和姚爷,现在是两个人齐齐拉开了椅子,坐在了众人中间。
众人饭都吃得差不多了,吃饱喝足,一块喝口茶,剔剔牙缝,说话更是有些没有忌口。
听到某人建议的这句,君爷捧着自己的茶杯,吹了口气,像是看都没有看到妹妹躲着的角落,道:“那得问赵组长了。他是那里的上层贵宾,上回他带人去吃,饭馆给他打了五折优惠。”
五折?
以【画饼充饥】如日中天的业绩,给客人打五折优惠,简直有着天方夜谭一说。刹那,惊聋了众人的耳朵。
“我怎么只记得,这家饭馆听说从开张到现在,从来不打优惠的。”
这点质疑,得到了所有在饭馆吃过饭的客人们的应同。
那是由于业绩太好了,出于不自降格调的考虑,范慎原将推出会员卡即时优惠的策略往后推,推迟到几时暂时不能得知。这个内幕只有蔓蔓和范淑霞知情。所以,范淑霞现在自己或是带同事去吃,都没有折扣可以打的。
特例,只在蔓蔓上次被赵文生邀请了去的那一次。主要是那一次不仅有蔓蔓,有蔓蔓的老公,还有蔓蔓的妈。范慎原说什么,都得给蔓蔓和幕后另一功臣陆夫人,卖个面子。
赵文生刚好不在,所有人疑问的目光返回到君爷。
蔓蔓突然发现,她哥挺会装的。
居然在这会儿能装出十足十样的郁闷:“这个你们要问赵组长了,不过我和姚科,都有怀疑过,是不是他是饭馆老板的亲戚?”
有人跑去找赵文生解惑了。
赵文生刚踏进门,就听到爷把矛头对准了自己,说他是爷的妹妹的亲戚。没错,他可以算是蔓蔓的亲戚,因为是蔓蔓老公的二姐夫。但是,论亲近,他哪能比得上蔓蔓的亲哥哥?
这个罪名扣上头,赵文生的整个头都大了。
“不,我和饭馆老板没有一点关系。”赵文生当着一众人连连否认,脱清责任。
结果有人抓住了他的口舌:“我说,赵组长,你认得饭馆老板啊?你认识给我们大家都介绍介绍啊。”
“我哪里说我认识了?”赵文生干瞪眼,“我不是说了我和那饭馆老板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你认识那个饭馆老板?你怎么知道你和那饭馆老板一点关系都没有?说不定人家就知道你是她亲戚,偷偷给你打了这么多折扣。”
赵文生是秀才遇到了一群兵,有理说不清,跳进黄河洗不净。
说来说去,个个都妒忌他,他凭什么能得五折优惠,凭什么啊?
可能全京城,全国,乃至全世界就他一个。
面对人民大众义愤填膺的讨伐,赵文生幽怨的眼神,终是飘向了躲都躲不了的蔓蔓。
蔓蔓牙齿磨得嘎吱嘎吱的:都是她哥惹的祸。
眼瞧她哥一手端着茶杯,绝对的一副幸灾乐祸的姿态。
“虽然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能得到五折优惠,但是,下次我可以带你们去吃,能不能再得五折优惠,我不敢保证。”赵文生有所保留地说。
听到赵文生这样一说,有个机灵的,抢先拉住赵文生:“赵组长,这样,明天我家老人生日,老人家喜欢【画饼充饥】,非要把生日宴摆在那里。不然,你陪着我们去那里打个招呼。”
赵文生一听,更傻眼了,这下,他岂不是变成所有人的长期饭票优惠券。
有了一人做表率,其他人纷涌而上。
赵文生急了,急得就说溜了嘴巴:“你们找我做什么,找陆科啊!”
“找陆科做什么?”众人面面相觑。
难道君爷去那里吃都得了优惠?比赵文生更大的优惠?
面对众人的疑惑,君爷咳一声,几乎是冷哼一声:“我去那里吃过,多少钱照样多少钱,没有折扣打的。”
赵文生终于明白了,他这是不小心“得罪”了领导,让领导心里不平衡了,才有了今天这遭。
赵文生射向蔓蔓的眼神不止是幽怨了,是怨恨:
你给你哥打个折扣有这么难吗?
不需赵文生提醒,就她哥这句话,蔓蔓都在心里发誓,狠誓:若她哥再在她饭馆吃饭,她一定要给他打个0。00000001折,让全世界【画饼充饥】的粉丝都缠住她哥。
众人定下了下次科室吃饭到【画饼充饥】,蔓蔓蓄势待发。
两手捧着茶杯的君爷,一双冰眸依然让人捉摸不定的幽闪。
吃完饭,没有什么事,一部分女同志可以先回家了。
蔓蔓陪了范淑霞一起走。
范淑霞提起:“今晚本来想到去温叔那里坐坐,因为听说温叔的手已经好了,去拆了绷带。可慎原说,温叔手好了以后,就出门去了。”
她爸出远门了?怎么没有听说过?
“慎原打电话问过,说是回一趟老家拿东西,几天就回来。”
听到父亲是回老家,恐是想念家乡想回去走走,蔓蔓就此没有放在心上。
两爷对此事,并不是不知情,不过,消息,同样和蔓蔓迟了一步。
直到陆老头把温世轩带走了一天,他们才知道有这回事。
“你爷爷将他带走,可能是想去囡囡失踪的地方看看,看温世轩能不能回忆起些什么细节。”姚爷说,掩去了这个主意其实是自己爷爷提出的。
“他即使回忆起些什么?也得看他愿不愿意说。”君爷冰冷的口吻没有半分动摇。
秘密即将要揭开,但两爷的心境完全不同。
姚爷不安。
君爷很稳。
……
温世轩这次随陆老头出行,谁都没有说。
与他住一起的林佳静,都只听他说要出外几天,要回一趟老家,因此没有猜疑。
温世轩是在机场和陆老头见上面。
路上,两人都默默无声的,边上的随行人员,只有陆老头的两个勤务兵。
在另一个目的地城市下了飞机,等待他们的是陆贺栋亲自开来的面包车。
他们一行人,十分低调地前往当年陆家的事发地点。
陆贺栋,对温世轩也不算熟悉。他在各种调查资料里看过温世轩,却从没有和温世轩真正见上面说过话。今一看,这男人,怎么看,都不像是大侄子口里的那个凶神恶煞,对着小孩子说“这是我的女儿不是你妹妹”的男人。
疑点重重,陆家人心里都在想,去到了出事地点后,温世轩会怎么来圆自己撒下的弥天大谎。因为,陆家人确实派人在出事地点周围几个村,都仔细勘察询问过了。的确没有人见过如温世轩自己说的,抱着蔓蔓回过这里的村子找寻蔓蔓的亲生家人。
车,驶进了陆贺砚一家当年被迫下乡的地方。一行人在村头下车,是沿着稻田的边上行走。
沿途,可见不少农户下地农作。
这一条路,陆贺栋因为回来调查的缘故,已经来来回回走过很多次了。据当初出事时在场的人们回忆和揣摩,这条路,即是案发时某人抱了他们家的女儿囡囡逃亡的路线。
前面原先有个小茅房,拐弯角的地方,有个君爷追自己妹妹追到这里,被人踢开后摔倒在地上,许久不能起来继续追人,结果丢了自己妹妹悔恨多年的地点。
在这个现在已经铺上了水泥路,但在二十多年前还是烂泥的路面上,陆贺栋有意停住了步子。
在这里,水泥砖下面,暗藏了君爷当年小小身躯摔倒后留下的一个深深的痕迹。
每次陆家人自己想起说起,都很揪心。
“这是——”陆老头等儿子解释,或是说,老人家可能自己已经知道了,在有意去提醒温世轩回忆。
所以,陆贺栋的话,其实是对着温世轩说的:“爸,这里就是陆君摔倒的地方。陆君自己说,自己那个时候,看见有人把他妹妹抱走了,他追到这里,但没有能追到,摔了一跤。”
陆老头,陆贺栋,就此都望向了温世轩,两双眼睛,都极好地先掩盖住了急躁,等着对方自投罗网。
温世轩开口,像是什么都没有想过,就直接说出了口:“是什么人抱走了蔓蔓?没有看清楚吗?”
对于陆家人说的,自己女儿是被人抱走的一说法,温世轩其实,并没有一概的否定。毕竟,陆家人对蔓蔓的好,他是有目可睹。
温世轩这样一问,却是把陆家人都给噎住了。
要是温世轩说的不是实话,陆老头和陆贺栋,完全可以在心里气得牙痒痒的:这家伙真能装,装的可真够像的,脸上没有一点当着别人撒谎心虚的痕迹表露。
“陆君当时年纪小,看得不是很清楚,只记得那男人卷着裤腿穿着拖鞋。”既不想打草惊蛇,陆贺栋十分小心地拐弯抹角去再次提醒犯人。
“这样不好找啊。”然温世轩,似乎是在沉思了会儿,挺是为他们烦恼地抓抓脑瓜,“在农田里干活的人,都是卷裤腿穿拖鞋。”
陆贺栋此刻,被他气死的心都有了,心思:幸好自己大哥没有来,不然,以陆司令比自己冲的脾气,这会儿定是要拔出枪,直接指到温世轩头上,执行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陆家人郁闷地在前面走,温世轩在后面跟着,一路追问:没能记起其它的细节吗?比如说,那个男人的年纪,长相有没有什么比较明显的特征?
特征即是像你!
陆贺栋在心里吐血的说。
陆老头比儿子沉得住气,示意儿子不用冲动,一边走一边沉思,究竟温世轩是怎么装出来的。
走到村里,陆贺砚一家当年住过的房子。因为改革开放的红利,普及到乡村。现在这几个村子,都是不仅造了水泥路,也盖起了新房。以前那种瓦砾房是不见了,只剩下新近几年盖出来的楼房。
在这样一幢新建的楼房里转一圈,是很难让人回想起什么的。
时过境迁,当年发生的那些事情,似乎,只能留下些模糊的发黄的老照片,和留在人们心底里的永久的伤痛。
陆老头叹口气,在勤务兵搬来的小竹凳坐下。乡下的酷暑不像酷暑,空气流通好,风大,院子里,种了几棵杨柳,迎风习习。若这里不是当年的伤心地,作为避暑乘凉的地方,都是个好去处。
没想,把温世轩带到这里,都没有能抓住一点蛛丝马迹。陆贺栋心情,没有比陆老头轻松,他可是在自己大哥面前打了包票的,这回定是要抓出温世轩的现行。
究竟是怎么才能拆穿温世轩的真面目?
陆贺栋是在院子里团团转着,如热锅上的蚂蚁,一个脚步都没能停下来。一会儿叉腰,一会儿捉下巴,一会儿仰头,一会儿低头。
找当年那些人来对质?
但是除了君爷,似乎没有人见过温世轩。
按理推断,温世轩当年是刚好路过,所以没有村人留意。
“进来坐吧,喝口水。”事到如今,陆老头更不急了,招呼温世轩进来坐,聊聊天,或许无意之中,能套出点什么话来。
本来站在门口的温世轩,走了回来,依然卷着农民似的裤腿,穿着拖鞋。
在陆老头对面坐下来,甩甩袖子说:“这地方好,山清水秀。”
老实巴交的人,说话都是条直肠子的。要么不会说话,要么是说起话来,完全没有考虑其它。
陆贺栋黑着脸,离得远一些,免得被气急了,失去了本该有的仪态。
陆老头呵呵呵地笑着:“是啊,是个好地方,但在以前,我儿子一家住在这里受的苦,是其他人难以想象的。”
“有屋子住,有田,有山,有水,有两只手,按照我们那里人的说法,饿不死人冻不死人,很难得了。”温世轩道。
指头刚拾起一个茶杯的陆老头,听到他这话,一怔,默了会儿,道:“问题是,当时想种田,不让,想去讨生计,不让。愿意当乞丐去求人,只希望给新出世不久的孩子讨弄点奶喝,没有人肯给。孩子病了,想找个医生,需要冒着极大的危险跑到县城里,拉来的大夫都说生死有命。这种阶下囚的滋味,是比乞丐都要低下很多。没有了自由,等于没有了梦想。”
温世轩似乎,也没有想到陆老头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原先只是以为,他养女的亲人是有钱有势的人家,不会有烦恼,更不会有挫折。这种比普通人家都不如的滋味,永远不会发生在陆家人身上。但是,陆老头自己说了,陆家人曾经过得,比猪狗都不如。
温世轩带着深切同情的目光射过来。
陆老头从这双清澈的眼睛里看不出一点掺假,看得出来从旁继续敲击,想抓住这个男人把柄的方法一点都不合适,因为这是个光明正大的人,那么,最终只能用正面交战的方式。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陆老头用这样一句话开头,意图拉近你我,希望与对方推心置腹,希望对方不再有所隐瞒,这也是为了他的孙女囡囡,“我在来之前已经和你说了,我带你来,我们两人一块走这一趟,是为了什么。现在你到了这里后,真的什么都没有想起来吗?”
“没有。”温世轩摇摇头。
“一点都没有吗?”陆老头再问。
“没有。”
陆老头脸黑了,眼瞧话都说到了这份上。
陆贺栋忍无可忍,径直冲了过来,怒喝:“怎么可能没有?你是在这里捡到我家囡囡的,怎么可能一点印象都没有?”
温世轩被人喷了满脸的唾沫,却是睁大眼,圆圆的眼珠里尽是傻气:“可我不是在这里捡到蔓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