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阿彤那对灵动活泼而又得意洋洋的一对小圆眼,不知是为什么,萧玉一时竟是无话可说。
含笑不语的帮着阿彤理了理那身湿漉漉的皮毛,萧玉小心翼翼的将阿彤抱在自己的怀中,跟在南宫平的身后,慢慢的沿着那处通道,一步一步的往外走。
闻着流荡着的空气里不断传来的那些鲜活的草木的芳香,萧玉忍不住的有点小小的兴奋。
嗯嗯,照此这般的径直走下去,估计,很快,就能到达那个不曾闭住的通风出口了吧?
这位长眠于此地的前辈高人,端的是什么时候都很注重生活质量不忘享受。
就连最后的陵寝,亦是不动声色的安排了一个无人可知的通风口,好在许多许多年的孤寂长眠中,还能够真切的嗅到山野花香的味道,以及林间疯长着的青草的味道。
就这样一步步安排好了自己的身后事,不留下一点遗憾。
这样的人生,大约,亦可算得是一种大圆满了吧?
萧玉低头,默默的想道。
冷不防,走在前面的南宫平,陡然的停了下来。
萧玉一时收脚不住,“砰”的一声,一下子撞上了他精瘦的后背。
揉了揉撞痛了的鼻头,萧玉不无哀怨的抱怨道:“好好的,做什么又停下啦?倒教人撞痛了鼻子,这又是什么意思,到底又该是怎么说……”
双手扶着萧玉的瘦削的肩膀,南宫平平稳呼出的气息,在萧玉的耳边温热的流淌着:“玉儿,别急。本王停下来,只是想告诉你一下,恐怕咱们这次,还是没那么容易出去呢。你看……”
不消南宫平继续的细说,萧玉已经从他张开的胳膊底下,看见了不远处的那条河。
拦在这条通道尽头的,一条宽宽的水波粼粼的地下暗河。
河面很宽,亦是没有什么可以借力的地方。宽到单凭着一个人,即便是有着再高的武功,亦是很难从河面上飞跃而过。
河水的表面,暗暗的,黑黑的,缓缓的不住流动着,深不见底。
在那遥远的河的对岸,萧玉甚至隐约可以看见,那个小小的,透着外面的世界里的日光的,小小的通风口。
那小小的透着光的通风口,那么远那么远的落在萧玉的眼底,闪亮成一个小小的白点,就像,就像一个洞明世事的老人的满是讥讽嘲弄的眼睛。
原先设想好了的生路,在这一刻,一下子全数的都坍塌了下来。
心头剧烈的一振,忍不住的,萧玉突然几乎是想要狂笑出声。
是了,一个生前那么成功取了无数珍宝荣耀的紫国国君,从来是所向披靡,处处都是算无遗策,又怎么会在自己最后的安息处,遗留下这么明显的一个破绽?
一般说来,在一个看起来甚是平易的个性化设计的后面,必定是要留着极为凶狠的后着的。
可笑,自己居然高兴得那么早那么早,以为着,自己终可以顺利的离开了。
总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
绝望的感觉,再次铺天盖地的猛袭而来,直压得萧玉几乎是要喘不过气来。
甩开南宫平缠绕着的双臂,萧玉径直在那个最后一节台阶上坐了下来,默默的俯视着那条静水深流的地下暗河的河面,好半天,都不肯吱声。
吁嘘了一声,同样在石阶上静静的坐下来的,是素来最重风度礼仪的南宫平,和晃着一条硕大的红色长尾的,满脸郁色的阿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