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晒,形容沧桑。
可再仔细一看,那双眼,竟如宝石般能璀璨生光,亮如明星,看得人不敢逼视。
“姑娘何不以真面目相见?”严宗主声如其人,千般沧桑,不见丝毫逍遥。
阿秀还恍神在他刚刚那首诗中,遂道:“红颜又如何,百年化枯骨,何为真面目?”
严宗主抚掌大笑:“正是,正是!想当年我见你真面目时,又何尝看出,你这小姑娘乃是天宗之身,又何尝看出,那柳相国,是鬼王之子!”
“鬼王之子?”阿秀大惊失色,她只道柳家真是前朝遗孤,不然为何对这天下如此执着?花费数十年数百年来细细谋夺。
严宗主一双眼微眯,眼内精光化为一片利刃,微微点了点头。
“前辈此番闭关,乃是去了东瀛?”阿秀心中一动,问道。
严宗主微错愕,这才郑重地看着阿秀道:“果然是集了天宗与阴阳宗两家之长,如此聪慧。”
阿秀认真解释道:“这并不难猜,前辈刚才诗中一开头便提到,千帆,万海,想是走了不少水路。而阿秀又恰巧知道,柳相与倭奴贼子之间,又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才做此想。”
严宗主哈哈笑起来,眼中射出称慰神色:“看来我这次,不会白回来跑一趟。千秋有你相助,柳相怕是,不能随心所愿了。姑娘,请船上相谈。”
阿秀跟着严宗主纵身一跃,来到小船上,篷前缀着草帘,泛着如水波一般的鳞光,阿秀不由多看了一眼,立时睁大了眼,那草帘之中,竟编着根根银线,怪不得能闪光。
进到舱中,更是别有洞天。
小小船舱不同于外观的普通单调,竟是精巧雅致,五脏俱全。
一盏不小的梅花案几,下置茶炉上置茶具,从茶盏到茶钳一应俱全。茶案对面是一卷经书,旁有笔墨纸砚。
舱壁两旁还有类似多宝格的隔板,书案之上的格子中,书卷玉瓶高低错落,摆放有置。
书案之下,则是食盒茶罐等物,还有个鎏金铜顶的八仙过海手柄香炉,精巧非常,连何仙姑头上的金钗鹊羽的羽毛,都根根分明。
再仔细一看,这些物件都由似钓丝般的细线牢牢绑在格中,想来小船遇到大浪之时,也不会翻落下来。
舱底铺了厚厚的毡毯,下面垫了一层防水布,上面放置蒲团。
阿秀一面在蒲团上坐下,一面心中暗叹不已,真是巧心巧思巧布置!
香炉中正飘着淡淡的青烟,升上寸许,便融散在空气中,只余袅袅清香,只扑鼻端而来。
那香极淡,只留了一丝丝余味,偏就那一丝淡如水的香味,从鼻而入,上冲脑,下侵胸,瞬间呼吸都清新了几分,似鼻尖充盈的,不再是这河水莽莽之气息,而是空山新雨、大雪初晴之后的山川灵气。
呼吸几口,脑中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明,全身经脉血液如清洗过一遍,浊气尽除。
“这是什么香?”即使以前在宫中,用遍好香,阿秀也从未见过这般神奇的熏香,淡而不乏,香而不浊,不是花香果香,也不是药香,如钟灵毓秀之气,闻之忘神。
严宗主在她对面,从容坐下,道:“说起来,也到了该物归原主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