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他话,第二日一早,严世蕃洗漱完毕,吩咐侍候的小厮几句,安然地从马厩取出一匹西域良马,横跨而上,向东奔去。
严世蕃策马不过一刻,便已来到人声鼎沸,繁华如斯的正阳门大街(前门大街)。正北方,高大的正阳门楼的墨青色瓦在夏日初阳的照耀下盈盈生辉。
严世蕃在一处三层高的酒楼门前住马,此时还不是饭点,酒楼的厅堂里空荡荡的,门口的迎客小二正叼着根狗尾巴草哼着小曲,擦洗着门脸上的对联。
迎客小二听到马蹄声,回头定睛一看,立刻换上一副从内到外灿烂的笑容,大声招呼着:“严公子来了,雅间备着呢,来,小的给您把马牵去后院,都是上好的草料。”
严世蕃满意地点了点头,快步走入店内,闻言走出柜台的掌柜作揖行礼道:“严公子。”
“等会儿会有几个朋友来找我,做一席好宴上来,把我那坛竹叶青拿出来备着吧。另外今日三楼就不要接客了,也劳烦掌柜亲自协帮着席上的事。”
在这正阳门大街上的酒楼能当掌柜的人自然都是玲珑剔透的心思,这掌柜也熟知严世蕃的一些脾性,当即应诺道:“严公子放心,今日某定然侍候好严公子与朋友的宴席。”
严世蕃微笑地点点头,从怀中抽出一张三百两面额的银票,臂如轻毫地舒展开,送到掌柜面前。
掌柜瞧见那银票的额,登时吃了一惊,正欲婉拒,但是抬眼看到严世蕃的灼灼目光,心知严世蕃这是要卖份人情给自己才能安心,对这位老主顾的意愿不好违背,掌柜恭敬地双手奉过银票,再次一揖。
严世蕃满意地“嗯”了一声,抬腿走上酒楼楼梯,飘然落下一句:“午时二刻开席,费心了。”
掌柜再次应诺,对于严世蕃今日的态度有些摸不着头脑,一时客气一时傲然。掌柜心下叹了口气,摇摇头,理了理精神,一路小跑到后厨去吩咐准备菜式去了,毕竟今日的头等大事只会是严世蕃的午宴。
上午时候总是最容易打发的,严世蕃食了几片西瓜,消消暑热,在雅阁中端详着路上来往的行人,去年刚刚开过科举,当时的正阳门外当真是摩肩接踵,挥袖蔽日,不过今年不开会试,倒是见不到那番盛景了。
联想到科举,严世蕃内心有些黯淡,取下脸上的面具,在自己的面庞上摩挲着。世人以貌取人,自己天生有疾,一眼失明,面貌微肥丑陋,从来都难以进入真正读书者的圈子,只能蛰伏自思,借着父荫能在朝堂谋个闲差,就算能够以青词得嘉靖赞赏,却因为面貌丑恶只能做一个代笔的墨客,成不了能在朝堂大展宏图的鲲鹏。
心头思忖着,严世蕃的目光逐渐从街面上移开,遥遥眺望着巍峨冷峻的顺天府,四九城的魅力让无数英雄豪杰、文人骚客为之折腰,让古往今来多少帝王将相在此粉墨登场。自己难道真的要去那江湖之远,虽然身在帝国的京都却永远触不到那庙堂之高?
”噔噔“叩门声响起,将严世蕃的思绪瞬间拉回到正阳门大街上的酒楼,匆匆戴上面具,稳了稳心神,开口道:”进。“
”东楼(严世蕃号)确是好兴致,一番大事后还能有闲情雅致在这正阳门大街宴邀储某,当真英雄本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