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只是想偷师……”慕容烟腹诽。
第一天。
慕容烟耐心地喂着刺客喝了一些汤饭,一边喋喋不休地抛出了各种问题,让慕楚和刺客都很无奈,一方面她问的问题对案件的进展毫无关联,另一方面她孜孜不倦不依不饶持续不断地话音让刺客感觉耳边围绕着一只苍蝇不停地飞。
“张七,我叫张七。”实在受不了了,刺客说出了自己的代号。
“张七?你排行老七吗?你还有六个兄长啊?哇,那你家族挺大啊!你家住在哪里呀?”
“……”
到了日薄西山的时辰,慕容烟过来送晚饭的时候吃了一惊,张七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开始发烧,浑身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一般,冰冷却汗涔涔的。
然而他喷薄出来的气体却滚烫如火,内外交织的冰火两重天让他痛苦地不住摇头,将慕容烟喂他的米汤撒了一身。慕容烟看着他紧蹙着眉头,嘴唇干裂到露出里面的皮肉,煞是怵目惊心。
慕楚便在此时推门而入。
“他怎么了?”慕容烟着急地问道。
慕楚沉默不语,伸出手探了探张七额头、掌心和脚底的温度,最后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
“你们给他喂了什么?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说啊!”
“这,还只是刚刚开始。”
“什么?都这么严重了!他就快死了啊!”
“七日之内,他不会死。他将日日受到痛苦的煎熬,甚于如今千倍百倍。”慕楚看向刺客,没有忽略他听了这话后,身体微微的颤抖。
“这……这太残忍了!”慕容烟不忍的控诉。
“收起你那泛滥的同情心。”慕楚的回答近乎冷酷,他的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坚决和无情,“对待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慕容烟哆嗦了一下,咬紧嘴唇没有接话。
似是感觉到自己话说的重了些,慕楚缓了缓语气,语重心长道:“烟儿,你可知道若是今日被抓的是我们,将会面对怎样的千刀万剐?”
慕容烟还是低着头沉默不语。
“你一定不希望看到我和慕白变成那个样子的是不是?嗯?”慕楚循循善诱。
慕容烟抬起头来,清澈的双眸泪光闪闪,重重地点着头。
“好了好了,我知道的。”慕楚按住她不住点的头,温暖的手指插进她蓬松的细发里,爱怜地蹭了蹭,“乖。”
这样亲昵的动作,这样娇宠的语气,让慕容烟立马就松软了下来。她拽着他的袍角,脸色通红,像是一只乖巧的小松鼠。
慕楚温柔地抚着她的软发,只觉得有若有若无的花香萦绕鼻尖,像是那***里大朵大朵洁白如玉的桐花绽放。
一瞬间竟然盖过了毒药馥郁的香气。
第二天。
张七的身上、脸上已经爬满了细小的裂纹,犹如乌龟的壳一般皴裂开来。皮肤更是干燥的像是一张砂纸,像是大漠里长期被狂风吹碾的巨石表面。
慕容烟将屋内的门窗都关的严严实实的,生怕一阵风吹过,他就会像被风化的石头一般变成细碎扬沙。
即便是这样,也不能阻止他皮肤开始脱落,像是老旧的家具开始一块一块地掉漆,里面鲜嫩的红肉暴露在湿润而充满细菌的空气里,痛的他张嘴“咿—咿——”地倒抽凉气。
第三天。
张七的全身上下已经如同个血人一般,干涸的鲜血和床单被褥粘结在一起,动一动便是撕心裂肺的疼。然而他却不得不痛苦地扭打滚爬,好像有千万只小虫在啃噬着他的五脏六腑,那种感觉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内伤连着血肉的痛楚挣扎,让慕容烟看的每每垂泪,无数次地劝他和盘托出,求一个好死。他却只是咬着牙,将痛苦的呜咽声尽数吞进肚里。
第四天。
虽然依旧是种种蚀骨的疼痛,可是他已经不能动弹了。
因为那毒已经由表及里渗入了他的骨髓,融化了他的骨骼,像是将长钉一根一根,一点一点地敲入了他的各处关节,而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瞪着天花板,感受着身体四肢百骸里传来的那种漫长如炼狱一般的痛楚,痛的眼泪也不住地流淌下来。
他感觉他已经坚持不住了,每次都觉得那种疼痛已经是极限了,挺挺就死去了。可是他最害怕的就是睁开眼睛看到了新一天的太阳升起,因为这意味着更加痛苦的一天又将来临。
他从没感觉过一天是这样的漫长,他从没如此地渴望着死亡。
死,是解脱,是不再痛苦,是安乐的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