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纯粹的空气,似乎像这样静谧柔和的景象最容易让人感到心灵上的放松。
众人一路上有说有笑,仿佛已将秦州一役中所积压的郁一扫而空,即使是素来不苟言笑的罚恶长老,一路上也和赏善长老闲聊得相当愉快。
颇有一番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感觉。
就在众人刚刚进入太皇山腹地不久的时候,一直走在队伍后方,负责照顾伤员的张景瑞,忽然一溜儿小跑来到队伍的前面,朝着云海楼急冲冲地喊道:“云小子!”
云海楼正和刘云裳聊得欢愉,乍然听见张景瑞的喊声,一脸不解地回头问道:“怎么了?”
张景瑞看见刘云裳脸上挂着的盈盈笑意,不由得心里一酸,瘪了瘪嘴巴,虽然心里此时有些难受,但她还记得自己跑来找云海楼的目的,收敛起心思说起正事来。
“看咱们现在的方向,你似乎是想贴着太皇山北部前进吧?”
云海楼点了点头,理所当然地说道:“对啊,我查过地图,从太皇山北部可以直达岷山,岷山脚下就是临洮城,这样可以节约不少赶路的时间。”
张景瑞翻了翻白眼说道:“路程是要近些没错,可是你知不知道太皇山北部是陇西李氏的专有牧场,这等天然草场繁育出的马匹最是神骏,就连朝廷都觊觎不已,你这样径直穿过人家的私有地盘,会引起摩擦的。”
云海楼闻言一阵皱眉,略带不满地说道:“就算这里是陇西李氏的牧场,我们只不过是借道而已,难道他们也不准?”
张景瑞耸了耸肩膀道:“陇西李氏可是霸道的很,这一带本来有着许多的牧民放牧,都被他们全部给驱逐出去了,不少人还因此丧命,我们这一帮全是由武者修士组成的队伍,从人家的牧场过去,李家的人肯定会以为咱们是来抢牧场的。”
云海楼语气不善地说道:“虽说这天下是门派世家的天下,可陇西李氏未免太过分了一点,独霸牧场占了人家生存的地方不说,还要行凶杀人,凭什么自称西北第一望族?”
云海楼一直以来就对这些所谓的世家豪门没有什么好感,在南都贫民窟的那几年就见识过不少所谓的权贵望族,仗着自己家世显赫欺男霸女、杀人放火。
就像当初在顺阳郡城见到齐家不也是一样的感觉吗?
刘云裳知道云海楼性格刚正善良,见他面色不善,于是柔声劝解道:
“你也莫要火大,如今天下,门阀政治,咱们宗门帮派尚且能成为一方霸主,这些历史更为源远流长,偏又子弟众多的世家望族做出这样的行为丝毫都不稀奇。”
张景瑞也跟着附和道:“唉!在这个实力代表一切的时代,普通人本来就处于社会最底层,难保不会被欺压,谁又能管得了他们呢?”
云海楼自然知道刘云裳说的在理,九州大地上大大小小的门派世家数不胜数,即使是包括清微派在内,每一个门派世家的发展壮大,总少不了有这些肮脏的行径存在。
这中皇山的牧场盛产良马,自先秦以来就是重要的战马繁育地,个中利润油水谁不会眼红,素来霸道的陇西李氏怎会不把它收入囊中。
可是尽管世道如此,云海楼却并不愿意同流合污,若是那样修的什么仙,练的什么武?!
就像郭解前辈所留下的遗言一样,为仙为侠岂能独为健体长生?扬之以正义,惩之以邪佞!为民伸张,为国护土,为家奉养,为义献身!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
云海楼暗暗地攥紧自己的拳头,继而又缓缓地松开,脸上的神情虽然毫无变化,心中却是已经转过好几个念头。
眼下天山八大寇的事情对于清微派众人来说是重中之重,云海楼也不能任由自己的想法,不顾众人的意愿去找陇西李氏的麻烦。
所以即使心中再怎么不忿,也只能依着张景瑞的提议,让众人改道南侧,继续前行。
经历了这件事后的云海楼,似乎暂时也没有心情和刘云裳谈笑风声了,刘云裳也是知趣地没有说话,默默地走在云海楼的身边。
最无言的陪伴才是最真挚的感情。
看着天边飘摇的云彩,云海楼的思绪飘到了远方,飘到了在谪仙崖见到郭解遗言的那天。
这天下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踏足修炼的时候,曾抱着行侠仗义的宏愿,最后却以一个反抗暴力统治的身份,成为了暴力统治阶层的一员。
世道之艰难,可见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