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另一只手为她拢紧了披风,“你身上伤口很多,我好不容易为你处理好,千万别再挣裂了。”
尽管细密的疼痛刻刻钻心,颜心却还是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秀眉一颦,“你……”
这人的言下之意是,已经把她看光光了?!
“权宜之计,我也没有办法。”孟长淮神色略有些疲倦,“若你觉得生气,等你养好伤想怎么样都行,我绝不反抗。况且,我之前说过的……”带着厚茧的掌心包裹住她的手,他低头凝视着她的眼睛,语气认真,“只要你愿意,我便带你走。”
颜心此时无意谈论这个问题,偏头躲开他的视线,轻声问;“他们呢?”
“我一直未曾见过其他人。”孟长淮道,“路遇山崩,我和我的随从失散了,清醒过来的时候,只看见你一人在我身边。”
颜心默默的望着他沾了些许泥灰的脸。
除了初遇时重伤昏迷的模样,她从未见他如此狼狈过,可即便如此狼狈,也掩盖不了他言行之间无意流露出的逼人贵气。
殷恪也曾说过,此人来头不小。
忽地,天空响起一声闷雷,颜心身子不自觉缩了缩,来不及再继续思考刚才的问题,“孟大哥,”她攥紧他的衣服,“要下雨了,找个地方避一避吧。”
“可能会有点疼,忍着点。”他一直没挪地方,也是害怕牵扯到伤口弄疼了她,但眼下自然不能坐在这里等着淋雨。
“你脚扭伤了,怕是不能自己走,我抱你去前面山洞。”
孟长淮抱着颜心从河边往远处那几乎只看得见一个黑点的山洞走。
路途稍远,孟长淮走得很慢,一来是怕颜心伤口疼,二来,他自己似乎也走不快,步履有点艰难。
颜心看不见他伤势如何,可也知道,一个人跌落到这山谷不可能完好无损。
昔日殷恪外出受了重伤回来,亦是如此一声不吭。
“孟大哥,你疼不疼?”她虚弱地轻声问道。
从右侧腰腹处横着的那道伤口流出来的血已经凝成了块,孟长淮脸上冒着汗,摇了摇头道:“我没事,不疼。”
微微勾起的唇角,表情未有一丝不妥。
颜心暂时便信了他的话。
走了许久,感觉似乎有一道灼热的视线盯着,颜心复又抬起头,果真见这厮眼珠子一动不动地正看着她,一瞬间脸颊绯红,偏过头去,嘟囔道:“看什么呢……”
孟长淮轻笑,“还好这张脸没怎么受伤,不然我岂不是要娶一个花脸猫?”
“谁——谁让你娶啦?”颜心双眸蓦地瞪圆,“想得美!”
颜心自以为凶巴巴的表情震慑不到孟长淮分毫,他神色仍旧淡定:“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过了,况且你我还不知要单独在这山谷里待多少个日夜,我当然得负责。”
“不要你负责!”颜心脸红到了极限,仿佛要爆出血来,脱口而出之后又觉得这话貌似太过孟浪了,才支支吾吾地解释:“那个……江……江湖儿女,不拘……小节……”
孟长淮道:“那可不巧,我孟家家风严明,若这样了我还不娶你,祖宗可是会降罚的。”
自知说不过这厮,颜心识趣地闭了嘴,心中却是有些黯然地想道:既家风严明,家中长辈又岂能允许他娶自己这个魔教女子?
多半,也只能在这不为人知的避世山谷里,存着一点半点的幻想罢了。
好不容易躲进山洞,没过多久,外面便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紧接着,雨势越来越大,气温也是骤降。
在这阴冷的山洞生火颇费了些功夫,待火势渐稳,孟长淮转过身来时,才看见颜心打着寒噤瑟瑟发抖的模样。
“冷怎么不和我说?”无奈地在她身旁躺下后,他揽住她的身子,用自己的体温将她围住。
颜心似乎被冻傻了,没答话,本能驱使着她又往这人怀里缩了缩。
孟长淮的外袍早已脱了垫在两人身下的干草上,时节入夏,他里面只穿着单薄的白色衾衣裤,方才的挪动又使得领口微微张开,颜心的脸颊正紧紧贴着他胸膛处灼热的肌肤,被熨得发烫。
但此刻,相比于被冻死,她还是更愿意选择靠近这份温暖。
即便这姿势令人有些难以接受。
“孟大哥……”颜心出了声,想找点话题来化解这种微妙的尴尬。
难得颜心主动与他说话,孟长淮心情顿时飘飘然,噙着笑应了一声:“嗯?”
颜心正正经经地问:“你怎么会来这山里?”这都能遇见,在她想来着实太碰巧了些。
孟长淮用下巴抵住她头顶:“因为有个傻姑娘,我怕她怪我不辞而别,更怕以后再也见不到她。所以她去哪儿,我便跟到哪儿,直到她愿意跟我走。”
温热的气息透过发丝,犹如有纤细毛刷轻挠着她的头皮,阵阵发痒。
这低沉的耳语,熟悉的撩人心扉;这坚硬而温暖的怀抱,和这相拥的姿势,竟一点也不让她觉得陌生,仿佛演练过千万次般理所当然。
颜心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
她一定是魔怔了。
许是伤口太疼,害得她脑子也不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