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金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察觉到那送药的亲兵不对劲时,会想也不想的出声拦了下来。
陈令风这个父亲的确是对自己从无半分关爱之情,对母亲更是冷漠粗暴,可是,若是看着他眼睁睁的死在自己的眼前,他做不到。
说他善良也好,愚孝也罢,他只是不想,让仇恨蒙蔽住自己的眼睛,不想让自己变成和陈令风一样狭隘偏执的人。
那个送药的亲兵正是偷偷换了行头的怜儿,她见自己行迹败露,竟不管不顾的掏出匕首,就要向病床上的陈令风扑去。
陈明金擒住了她,让人将她捆了起来,众人认出,她正是那个杀了二公子和三公子的营妓,陈明金满心的疑惑,忍不住问她到底与陈家有何深仇大恨。
怜儿见再无杀了陈令风的可能,却是疯了一样的挣扎怒喊。
“他们杀了裴然,我就要杀了他们给裴然偿命!”
“杀了临安王?”
陈明金愕然的眨眨眼。
“临安王殿下并没有死啊,我来此地时,还见过他呢。”
怜儿浑身一震,怔怔的看向陈明金,颤抖着问道:“你说的当真?没有骗我?”
“自然是当真,这种大事我怎么会拿来信口胡说?”陈明金道。
怜儿盯着陈明金的眼睛看了许久,像是卸下了千金重担一样,低低的笑了起来。
“我在京都,见过你一面,也听说过你,你为人耿直良善,从不说谎,我信你。”
“你见过我?”
陈明金讶然的打量了她一下。
“你是?”
怜儿脸上的笑意温婉,神情再无一丝癫狂之色,平静的说道:“杀人偿命,我无话可说,你现在就把我拉出去斩了,祭奠你的两个哥哥吧。”
陈令风在身后一边咳嗽一边怒道:“拉出去!咳咳,把这贱人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陈明金沉默了会儿,却是说道:“先带下关押,待我查清此事再说。”
“混账!这是在西北,咳咳咳,你有什么权利在这里,咳,在这里当着我的面发号施令!要造反了吗?!”陈令风咳的满脸通红,怒吼道。
“我自然有这个权利。”
陈明金从袖中缓缓的拿出一份公函和半块虎符,看着陈令风一字一句的说道:“从今日起,西北军营由我接管。”
“你,你说什么?!”
陈令风在看到那份盖着玉玺的公函和虎符时,心中的惊怒之情几乎达到了顶点。
玉玺和虎符竟然在裴然的手上!
也就是说,裴然真正的目的是让陈明金来掌管西北的局势,至于当初跟自己说的话,只不过是在蒙蔽自己,为陈明金赢得时间,打自己一个措手不及而已!
欺人太甚!
他拼命的挣扎着坐起,紧紧的攥着身下的被单,咬着牙怒道:“只要我还活着,你就休想!这里俱是我培植多年的亲信,不会听从你的命令的!”
“陈将军,于公于私,我接管西北都是天经地义,若有不服命令者,军法处置了便是!”
陈明金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毅然,他侧首扫了一眼侍立着的亲兵将领,沉声道:“你们是想,成为我初掌西北,拿来立军威的第一批人吗?”
亲兵将领们左右相视了眼,俱是有些惴惴不安了起来。
四公子可与传闻中大不相同啊,这般看着爽利硬朗的做派,哪有半点痴愚之色?
如今他又有公函和虎符在手,等同是朝廷官派,接管西北,那可是明正言顺的的呀!
老将军重病缠身,也不知道能活多久了,如今四公子就是老将军的唯一继承人,现在不站到他那边,只怕真的会被拿去杀鸡儆猴,没什么好果子吃啊!
有那机灵大胆的,当即单膝跪地,行礼道:“属下等见过少将军,少将军有令,属下等莫敢不从。”
一人带了头,剩下的也唯恐落了人后,会被陈明金记恨,也纷纷跪了下来,齐声道:“属下等莫敢不从!”
“你!你们竟敢······咳咳咳”
陈令风脸扭曲成了暴怒的狮子,怒火在胸中翻腾,不由的又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烈咳嗽来。
陈明金挥手令人将怜儿带下去,最后看了一眼盛怒的父亲,深深吸了口气,转身毅然走了出去。
京都城外,温泉山庄。
裴然站在花园中的凉亭里,墨发白衣,负手而立,望着天上清冷的残月,眼眸微凝,淡淡的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身后有细细碎碎的动静响起,似是有谁在不小心间踩到了枯枝。
裴然并未回头,眉目间却带上了一抹柔和之色,淡声道:“出来吧,不是来找我的么?”
声响蓦的一静,片刻后,顾无忧花丛里探出头来,两眼弯弯的向他奔了过来。
“给你。”
她拉过裴然的手,一个小巧的食盒落在了他的掌心。
“我看你这几日的胃口都不是很好,特意去了厨房照着明金哥哥以前告诉我的法子做的蜂蜜山楂酥,你尝一尝。”
匣子精致漂亮,稳稳的托在掌中,揭开,几块小小的糕点整整齐齐的摆放在那里,香甜之气扑面而来,看着就十分的有食欲。
顾无忧也不等他说话,直接拿了一块递到了他的唇边,笑眯眯的说道:“这可是我第一次下厨,给个面子吧。”
裴然看着她,眼角淡淡的蕴着一丝笑意,却是没有伸手去接,就着顾无忧的手边,轻轻咬了一口。
薄唇不偏不倚正好擦过顾无忧手指边,那一抹微热的温度让手指迅速的泛起了淡淡的粉色,顾无忧赶紧把视线移开,小心脏又顿时不争气的“砰砰”直跳。
我的天,普普通通吃个点心而已,为什么也能这么诱惑······
为了掩盖自己的心虚之色,顾无忧赶紧找了个话题。
“殿下,你刚才在想些什么,那么出神?”
裴然微微垂眸,淡淡的说道:“我在想我的父皇。”
“父皇?”
裴然轻点了下头,声音中似乎含着一抹淡淡的微凉。
“我原以为,他驾崩,我不会有任何的动容,却原来,还是会有悲哀的感觉,这种情绪,本不应该出现在我的心里的·······”
顾无忧静默了会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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