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玉邈放在身侧的手。
玉邈看也不看他,一副同他划清界限的模样,右手却不引人注目地往江循的方向伸了伸,好方便江循抓握。
江循用才学来不久的传音入秘,连通了玉邈,对他的上道表示了高度赞扬:“玉九,够义气。今天在白露殿还没来得及谢你呢。”
玉邈的眼皮子都没有抬上一下,道:“应该的。”
江循尚未来得及为难得说句人话的玉九点个赞,就听他续上了后半句:“因为你那时候在求我。”
江循果断收回了那个赞。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玉邈还有话在等着他:“……你在撩拨我。”
江循:“……啊?”
……江循搜肠刮肚地思考了很久,也只记得上午自己冲玉邈丢了个求助的眼色而已,哪儿跟哪儿就撩拨了?
玉邈左手用力,微微握紧了广乘的玉剑柄。他想起今早江循在白露殿望着自己的模样,那双漾着一泓碧波的眼睛,朝自己一转,眉尖眼尾的点点桃花几乎要漫出来了。
他不是什么拖泥带水的人,既然江循对他有这样的表示,他也该有所回应才对。
两个人并肩坐着,中间隔着个待宰羔羊似的殷无堂,彼此间疏离的神情仿佛身处两个不同的世界中,在谁也不知道的地方,一来一往地对着话。
玉邈认真地继续自己的推断:“……勾引我。”
“……玉九你脑子没毛病吧?”
“没有。而且你现在还抓着我的手。”
江循果断松手,却被玉邈一把反扯住,温热的手心抵住了他的,声声质问直接刺激着江循的大脑皮层:“……还对我献殷勤。”
“……我什么时候?!……”
“点心。”
——大哥你脑袋清醒一点啊!那只是因为我想讨好你,不想得罪你落得个被你砍死的结局啊!
江循越听越不对劲,他发现玉邈似乎对自己一直以来的行为产生了什么了不得的误会。
玉邈双眸正直地凝视前方,抛出了最终的问题:“……秦公子,请问你在求偶吗?”
江循吐血的心都有了。
他今天还在忧愁,为什么自己身边的人都有基化的倾向,没想到在玉九眼里,自己也是个基,还是一只妄图求偶的基。
江循感觉无法反驳,只能摆出最端正的态度,祭出了“你放心”*来宽玉邈的心:“你放一百二十个心,玉九,我对你没意思的。”
话音刚落,江循就觉得被玉邈握着的手腕猛地疼了一下,疼得他差点喊出来,死忍活忍才忍住,与此同时在心里对玉邈进行道德谴责:“卧槽你干什……”
话没说完,江循就嗅到了一股恶气,脸色一白,下意识地就挡在了无知无觉的殷无堂身前,“阴阳”伞面上张扬恣肆的邪气叫那恶气倒退三分。
电光火石间,他同玉邈交换了一下视线,立时间心领神会。
江循把伞面一抬,邪气一散,那不祥的恶气又要扑上前来,而玉邈手里的广乘也早在伞的遮蔽下亮出,与那恶气迎面撞成一团!
江循甚至都没看清是怎样出的手,眼前就腾起一阵薄雾。
他们出了画。
白露殿已然恢复正常,殷家宗族数人、纪云霰、乐礼等人俱在外等候。
江循站稳脚跟,回头一看,不禁头皮发麻,殷无堂更是呜咽一声差点一跤跌翻在地。
那日深夜,江循曾在花园中见到的绝色女子,已经仰面躺倒在画中,十指尖长如同匕首,只需轻轻一剜,便能像小勺子似的把人眼掏出,她的眉间有一点剑痕,连血也未涌出,像是一枚小小的朱砂痣。
这是江循第一次除妖,感觉也算不得糟糕,反正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事情,没得仁慈的余地。
但看着那扇面中的女子,江循的眉头还是深深皱了起来。
还有很多问题未能解决,这些鬼美人究竟是谁送来的?抱着什么目的?那夜,扇面美人的恶气为什么会在宫异门前消失?
还有……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
江循他们是最后一拨入画的,随着他们的成功脱逃,乐礼已经把四位扇面美人各归各位。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显然是连续耗费修为,疲惫已极的结果。他正准备收起画轴,却被江循按住了手:“让我看看这些画可好?”
乐礼愣了一愣,摊开手:“请便。”
江循一幅幅打开画满符咒的画轴,里面的美人儿姿态各异,却死的死,伤的伤,或者是满眼怨毒、神色凄厉。
江循的眉头却越拧越紧,到后来竟然连脸色都连带着变得铁青起来:“……不对,少了一个!”
原本以为尘埃已定的纪云霰面色一变:“少了什么?”
那个不在!那个在公学、花园树后和白露殿门口的女人,不是扇面美人中的任何一个!
江循抓着纸,抬头望向纪云霰:“我在公学和花园中都曾见过……”
话说到这里,他骤然停住。
困扰了他近一天的问题,在看到纪云霰的脸时,意外地迎刃而解。
他想起来那诡异的美人儿长得像谁了。
……她的五官,起码与纪云霰有三分肖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