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后,楚明秋没有回家,而是和大伙一块上街上玩去了,楚明秋现在也有意识扩大自己的活动范围,不能老待在楚府大院。
虽然是困难时期,可街上的社会秩序还是挺不错的,楚明秋注意观察了下,大街上几乎看不到逃荒要饭的,也少了些笑声和喧哗,路人都行色匆匆。
胡同里也少了很多生气,吃不饱的小屁孩们躲在家里或蹲在墙角,有气无力的谈论着过往日子中的那些香喷喷的食物。
“这能上那玩呀,算了,还是回去吧。”楚明秋觉着有些无聊,虎子点点头,他也觉着有些无聊,他还记挂着家里的事,今天他和翠儿都出来了,家里的事也不知道作了没有。
与他有同样想法的还有勇子,勇子家更困难,他现在是家里的主要劳动力,他们俩人一般不出去玩的。
“得了,你们俩回去吧,”明子也不留他们俩,回头对楚明秋说:“公公,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你还知道好玩的地方?”楚明秋有些好奇,这明子别看在院里好勇斗狠,其实他家管得还算严,平时他妈也不准他跑远了。
“哈,是大武发现的,前两天我们去过。”明子显得很得意,楚明秋还是不解,他想去铜锣胡同看看,原来他把目光集中在古画和已经成名了的画家,比如徐悲鸿齐白石,还有他的老师赵老先生等人身上,上次从叶书记家里回来后,他忽然想到,自己完全可以收藏些现在还没多少名气的画家的画,特别是那些比较有名气,可名气还不大的画家。
但要收藏这些却比较困难,首先要看画,画好才有收藏的价值;其次,要看名气;第三要看传承,相对而言,名家弟子将来声名大振的可能性要高得多。
这次楚明秋没有轻易下手,他先找到师兄年悲秋,向他打听目前国内画界的名家,以及那些小有名气的,然后再看他们的作品。
燕京是文化名城,琉璃厂是书画店最多的地方,不过现代名家的书画最集中却不是这里,而是在燕京画院外的铜锣胡同里的燕京书画店,这家书画店占了半条胡同,卖的有这个时期各地名家的书画,这些书画多是画家本人或委托出卖的,有些时候还能看到徐悲鸿齐白石的画。
“公公,你没去过澡堂子吧。”大武在旁边说道,小武一脸兴奋,楚明秋有些纳闷,这澡堂子有什么好玩,不就是脱光了洗澡吗,再说,他还真不习惯与那么多人一块泡澡。
前世他泡过澡,那是和失足妇女一块泡澡,将自己辛辛苦苦挣的钱仍在了她们的肚皮上,不过,他绝对相信,现在没有这样的事,就算有,也只能是偷偷的,绝没有前世那种亮起荧红灯的澡堂子。
“澡堂子可好玩了,”小武拉着楚明秋要走:“你去见识下就知道了。”
楚明秋无奈只得跟他们一块去,虎子和勇子却不去,俩人回家去了,小八也不想去,狗子却跃跃欲试的要去,拉着他和水生一块去,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奔澡堂子去了。
谁也不知道从那个时候开始燕京人有了泡澡堂子的爱好,澡堂子在燕京很普遍,每个街区都有几个澡堂子,好多人平时洗澡就上澡堂子去,那有楚家那样的条件,还专门有个洗澡屋。
楚明秋记得附近便有个澡堂子,以为明子他们要去的便是那,可没想到明子他们从那门口经过,连看都没看一眼。
“这不是有吗,还要上那?”楚明秋有些纳闷的停下脚步。
明子拉着他说:“这家不行,只有一个池子,睡觉的地方也小,前面那个好得多。”
楚明秋无奈只得跟着他们向前走,街边的风景不好看,现在已经深秋了,燕京的气温已经迅速降到十来度,人们裹上了秋装,前段时间那飘起的裙角和白生生的小腿早已经消失,剩下的只有蜡黄的面孔和强堆出来的笑容。
“你们干什么!”
“我在这摆摊是派出所同意的!”
转过街角就听到一阵叫嚷声,楚明秋他们一看禁不住一惊,就看见田婶和一群人在争吵,那群人显然是街道的。
“田婶怎么啦?”明子有些惊讶,田婶摆这个摊是派出所和街道同意过的,夏天走街串巷卖冰棍,冬天摆摊卖点小东西,这主要是考虑田婶没有工作,还有…。。,楚明秋猜测,恐怕这里面还有孙满屯的因素,毕竟他以前是区委副书记。
廖八婆带着七八个人围着田婶和她的摊子,二柱拎着跟棍子象要吃人的西北小狼,虎视眈眈的瞪着他们。
“糟了!”楚明秋暗叫一声,他连忙将明子他们叫过来,在他们耳边吩咐几句,明子惊讶的望着他,楚明秋很坚定的点点头,明子不再说什么,一群人立刻分散开来,窜进了街边的小胡同里面。
这些人中只有楚明秋知道发生了什么。
冬天来了,田婶的冰棍也就卖不下去了,她现在改卖剪纸,田婶有一双巧手,她剪出的东西活灵活现,就像活的一样,很受附近大人小孩的喜欢,只是现在大家都处于困难时期,有闲心闲钱买她剪纸的顾客实在太少,根本挣不到足以养活她和两个儿子的生活费。
于是,田婶开始涉足黑市生意,楚明秋发现这个秘密完全是偶然。楚明秋自己便在作黑市生意,不过他只买不卖,田婶却是…。,用现在的话说,是投机倒把。
田婶开始还不敢作多大,毕竟这是违反国家政策的,她先是象娟子妈那样,将家里的肉票卖掉,然后又将布票,点心票,茶叶票,通通卖掉,可这依旧不够。
最后她咬牙将楚明秋给的五十斤小麦磨成面粉,拿了几斤到市场偷偷卖,每斤八块钱,是正常价格的几十倍,可没想到,居然很快被人买走了,几次下来,她也摸清了其中的门路,于是她的活动范围变大了,开始到农村去收,有一次遇上了楚明秋,俩人只是互相看了眼,便明白对方在做什么。
楚明秋把自己这几年黑市买卖的经验毫无保留的传给了她,于是田婶玩得更野了,她跑到西山去,弄来些榆钱,做成榆钱饼,悄悄在市场卖,居然也很快卖完。
可惜就在田婶准备大干时,中央发出《充分利用野生植物原料的指示》,各地纷纷组织群众上山,各种野生植物被一网打尽,她再也弄不到榆钱了。
于是田婶只好在农村到处收粮食,收蔬菜,可惜的是,农村早就没粮了,别说粮食,就算野菜也没了,那段时间田婶整天早出晚归,早出晚归,四处寻摸着挣钱的办法。
楚明秋知道后借给她两百块钱,告诉她可以上海边,弄些咸鱼或海带到燕京,那些渔民出海打鱼,多少都能藏点私货,只是价格恐怕要高些。这是楚明秋听陈槐花说的,他自己不可能跑这么远。
田婶已经快走投无路了,家里还有两张嘴呢,她偷偷跑到塘沽附近的渔村,在海边的渔民那弄到一些鱼。能把这些鱼带回来,全靠楚明秋给她伪造的介绍信,要不是这封介绍信,她根本上不了火车。
弄回来后,田婶便走街串巷悄悄卖,她摆摊的箱子是双层的,上面放剪纸和纸张等工具,下面藏的便是鱼干和海带。
田婶每周去一次海边,回来总能带上些收获,除了鱼干和海带外,有时候还能弄到海参鱿鱼海虾螃蟹这些东西。田婶的生意逐步做大,她很精明的将城里的针头线脑,锅碗瓢盆拉到渔村去卖或换。
当然,这要冒极大风险。
由于全国困难,国家对物资流动的监管更加严格,就在上半年,燕京还进行了一次严打,打击对象便是田婶这样搞投机倒把的,全市抓了几万人,好些被送去劳教,没去的也在街道办学习班,受到监督劳动的处理。
人民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很快便注意到田婶身上,情况很快便汇集到廖八婆那了,廖八婆带着人查了两次都没抓住。
廖八婆专门布置了针对田婶的行动,今天田婶刚卖出了两条咸鱼,便被廖八婆堵住了,廖八婆坚持要检查她的箱子,田婶自然不干,双方便闹腾起来了。
“你们不是查过了吗!查过几次了!还要查!廖八婆,你到底打的啥主意!啊!”
陕西人的嗓门向来不弱,田婶更是其中翘楚,她那嗓门一嚷嚷开,整条胡同都听得见,廖八婆他们根本不是对手。
廖八婆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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