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眉想了下这次下乡的异常,她有些明白了,这次下乡与以往不同,带队的领导再三叮嘱,平时不要出去,活动就在农场内,以前都要组织老贫农来忆苦思甜,可这次没有,而且这次下乡除了劳动量很大外,政治学习还很多,几乎没有一天有空,连周日也在学习。
“你们学校食堂肯定没有以前丰富了吧,质量也下降了,是不是这样?你们是高等院校,属于国家要保证的单位,你们都这样了,其他地方可想而知。”
可楚眉依旧不明白,粮食短缺?怎么会?楚明秋的回答依旧很简单,可就这一个问题就让楚眉醒悟过来。开学以来,学校的食堂伙食下降得很厉害,以前每顿饭有两个肉菜,去年十二月开始,变成了一个,现在几乎看不到肉菜,学校的宣传是要艰苦朴素,支援国家建设。
正是因为这些,楚眉才不赞成办这样一场婚宴,这实在太引人注意了,传出去影响非常不好,但她的意见没有作用,楚明秋坚持要办。
这同样让她不理解,一直以来,她都认为楚明秋是很懂事理的,为什么这次要一意孤行,但楚明秋没有回答,只是忙碌着筹办了这场婚礼。
狗子嘟囔着嘴,很不满的看着楚眉,楚眉刚刚转身,他便伸手将碗抢到自己面前,可碗里的肉已经被消灭大半,就剩下一点鱼,狗子看着心里的火突突向外冒。
臭子要机灵点,看着狗子脸色不好,端起碗便跑到他妈那去了,顺子却不知深浅,依旧看着狗子,那筷子又要伸过来,狗子抬手便要打,楚明秋连忙叫住他。
“这是我给娟子姐留的。”狗子再次声明。
“我让熊掌叔给她留了。”楚明秋说:“顺子,慢点吃,别噎着了。”
院里的家庭中,顺子家可以说是最困难的,家里快一个月没见着肉末了,他妈妈有次去买了肉,刚出肉店的门,有人愿出相同价格加上几斤粮票买,他妈妈没有丝毫犹豫便卖了。从那以后,他们家便很少见到肉了。
狗子很是不满的将碗放到顺子面前,顺子高兴的将最大块鱼给挑进碗里,贪婪而小心的清理着上面的刺,菁子看着弟弟的样子,眼眶微微发红。
娟子回来得挺晚,在院门口遇见薇子,薇子主动跟她打招呼,这让娟子有点意外,自从区会演结束后,薇子还是首次主动跟她打招呼。
“你们演出怎么样?”
几句话后,薇子便问起她们这次上市里演出的情况,娟子非常高兴:“我们得了一等奖,市领导还接见了我们,说我们表演得好,还说国庆时让我们上人民大会堂演出。”
娟子注意到她说到这些时,薇子的脸色阴了下才勉强露出笑容,娟子现在也知道薇子的心思,她叹口气好心的说:“薇子,我觉着你该找狗剩,这次要不是他,我们也拿不到奖。”
“他?”娟子奇道,她疑惑的看着娟子,有点不明白:“就因为那首《歌声与微笑》?”
薇子一直认为娟子是占了她的便宜,她没要那首《歌声与微笑》,被她们拿去了。当初自己也没觉着那首歌有多好,可从她们那唱出来,却是那样欢快,那样吸引人。
“你不知道,我们的.编排,编排,都是他的主意。”娟子说道。
薇子惊讶的瞪大眼睛,有些不相信的看着她,娟子肯定的点点头,然后拍拍肚子:“我饿死了,我先走了。”
薇子看着娟子跑进前院,两手紧紧握在一起,指甲深深的****肉里,洁白的牙齿将嘴唇都要咬破了,楚明秋怎么能这样?他怎么能这样?这个混蛋!
薇子怎么也想不明白,楚明秋为什么要这样作?自己数次请他写歌,他都不答应,却主动帮助娟子,而且娟子还是另一个学校的。
“我看你都魔怔了,干脆把那文艺委员辞了吧,我教你作电路板。”宽子很是无奈,他忙里偷闲正拿着块印制板摆弄着,他在学校参加了无线电爱好小组,正学着制电路板呢。
“跟你说不清楚。”薇子很不耐烦答道,今天家里只有她和三哥,父母去市里面参加会议去了,大哥和二哥都溜出去了,她很希望父母或大哥二哥在跟前,她觉着家里最没共同语言的便是这个三哥。
宽子摇摇头不再理她,小心的在印制板上贴上胶布,作电路板不复杂但要小心,将正块铜皮按照设计好的电路画出来,再用小刀将线路切割开,再贴上胶布,最后放到稀硫酸里浸泡,待硫酸将裸露的铜皮溶解后,把印制板拿出来,按照电路结构图打上孔,电路板便制成了。
这种纯手工电路板自然很粗糙,但对中学生来说已经很不容易了,特别是设计结构图,将电路图转化为结构图,这一步至关重要。
午后不久,大哥满头大汗的回来了,今天他和同学去了军事博物馆,参观美蒋特务展。进门便听见薇子的疑问,大哥忍不住笑了。
“我当啥事呢,就这个,有什么大不了的,薇子,你跟她比这些作什么,你要知道,你是革命干部子弟,他们一个是右派子女,一个是资本家儿子,自然臭味相同了。”
薇子还是不懂,她从来佩服她的大哥,大哥从来都是学校的焦点人物,老师父母眼中的宠儿,学习好,政治突出,少先队大队长,团支部书记,三好学生,每年都要拿回一堆奖状。
“小妹,伟大领袖m主席说过,每个人都在一定的阶级中生活,你是革命干部家庭,就要在革命干部子弟中生活,接受革命教育,时刻准备接革命的班。而他们呢,一个是剥削阶级,一个是小资产阶级,是要进行改造的人,是被领导阶级,小妹,我建议少和他们来往,这些小市民懂什么,当初爸就不该让你去十小,你该去育才小学。”
大哥的话依旧没有让薇子明白,可她明白了一点,自己与他们是不同的,自己是领导阶级,他们是被领导阶级,是需要改造的阶级,楚明秋和娟子臭味相同,没有其他原因,是他们的阶级本性决定的。
想清楚这一环,薇子心里稍稍舒坦点,可她不打算放过楚明秋,她打算在节后向祝校长报告,让学校对楚明秋进行批评教育。
“小妹,你傻呀,”大哥听她说过后,忍不住摇头:“你想想,你是文艺委员,你负责编排的节目没有获奖,相反一个什么都不是的人,他编排的节目却在市里拿了一等奖,领导会怎么想?你这文艺委员脸上光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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