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重锦依言坐下,“我……只随便走了走。”
“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重锦想了想,忍不住搂着重贞的手臂,“姐姐倘或知道,你的父亲一点也不疼你,甚至是有些厌你,恨你,养育你也不为父女之情,而是另有所图,在人前夸你,在人后却骂你,你会如何?”
重贞凝视着池鱼,半晌才道:“这般委屈,怕是只有亲生经历过,才知道其中的滋味,旁人是说不来的……怎么忽然问了这些,可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姐姐,斯云表哥过得很辛苦。我心里……”她有些不知如何形容自己的感受,只觉得千头万绪,百感交集。
重贞的眼神黯了黯,只简单回了句“我懂。”
“姐姐也知道么?”
“不,我不知道……只他与你要结亲了,他的事我不便打听。”重贞说着,往邵斯云院子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又很快低下头。
池鱼在池中欢快地游动,有一只还高高地跃起,像是要飞到天上去。
“姐姐,若是我真嫁了他,我定要对他好,不与他使小性子,不争风吃醋叫他为难。”
“好丫头,这样很好。”重贞点了点头,眸光落在自己的扇坠上。她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离邵斯云这么遥远过,他送的核雕生动得不真实。
他与她说他身世的那个晚上,星空很高,风吹过树叶簌簌作响,她听得见他的心跳。他从怀里取出一个核雕,说“你看这像不像一颗心,我把它送给你”。
她收下,问他:“我收了你的心,又用什么回赠你呢。”
彼时他温柔地笑笑,说“你肯收下,就够了”。
但是现在,随着两家商定了婚事,他就慢慢地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在听到重锦婚事的那一夜,她哭了一个晚上,心里头埋怨命运弄人,既要让两人彼此相恋,却又不成全他们的姻缘。她哭着想象邵斯云喊自己姐姐的样子,只觉有千万根针在扎着自己的心,每一个针孔都在汩汩流出鲜血。
后来她试探了重锦,发现重锦也恋着邵斯云,名正言顺地恋着,合情合理。重锦是个优秀的女人,活泼,聪明,充满了生机,与他很相配,乐观的性格也许正可以缓解他心中的晦涩和压抑。于是她勉强自己打起精神,慌忙收拾了下乱糟糟的心情,却是剪不断,理还乱。
现在的她,不知道自己的心还该不该再期待。
重锦与重贞各自陷入沉思,却不知沈宁姝与重萱已在她们的身后。
沈宁姝四下张望,发现附近无人,便向重萱使了个眼色。重萱起先还不太明白,又见沈宁姝做了个动作,心中的歪念当即就被勾了起来。
她从背后用力地推了重锦一下。
重锦始料未及,只觉身后霎时多了股力量在推自己,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前倾,然后便栽到了池水中。
沈宁姝骂了重萱一句蠢货,自己也把重贞也推了下水。
接连的两声噗通,在这宁静的池边略显突兀。
今日邵府内人多,想必很快会有人来救她们,其实沈宁姝并不打算弄死重锦,只是想叫她出出丑罢了,又恐重贞多言,顺便就把重贞也推了下去。
池水略深,重锦不会水,扑腾了两下,大喊了一声“救命”。
……
邵玠说完一番狠话,摔门而出,顺便把邵斯云给邵菡的核雕也带走了,只留下一句“以后不许你再碰这些东西”。
他走后,屋内只独剩下邵斯云一个人,他只觉得屋门似乎把自己与外界死死地隔绝了,让他有些透不过气来。
他想到外面走走。刚出院子,正漫无目的地前行,忽就听到有人喊了声“救命”。他循声赶去,只见沈宁姝和重萱站在池边,神情显得不慌不忙,见自己来了才喊了句“快来人”。
重萱道:“有人落水了,云表哥快救人。”
他边走边问,“怎么落水的,你们怎么不去寻人?”
沈宁姝有些不知所措道:“我们见了这样已是慌了神了。”
邵斯云皱了皱眉,到了池边只低头一看,发现池中居然有两个人,便有些呆住了。
一个是重锦,一个是重贞。
先救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