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少不得压下那点纠结,任由蛛娘往自己身上披那些单衣。
蛛娘说的果然不错,因为这些单衣数量较多,光是为了整理衣领袖口,就花费了好半天,好不容易都套完了,蛛娘略看了一眼,就对着青衣面露歉意的细声细气道:“都是我想的不周全……青衣,你可不可以去掉你自己的衣服再试一遍?里面有别的衣服搁着,新衣的效果显不出来了……”
青衣站了半天,一动不动的任由蛛娘套衣服,早已累出一身热汗出来,此时再听见蛛娘要求重新穿一次,便忍不住叹了口气。
试一次也是试,试两次也是试,既然答应帮忙了,少不得要帮到底。
“我知道了。”青衣点了点答应了,随后她又瞧了眼那边桌案上睡得天昏地暗的费书生,轻蹙秀眉道,“不过我们还是去我的房间换吧?”
蛛娘迟钝的眨了眨眼睛,顺着青衣的视线看了好一会儿,这才猛然明白过来。
“不用啦不用啦!”蛛娘立马跑到费书生边上开始吐丝,雪白闪亮的蛛丝不断地从她的口中倾泻而出,她用两手将自己口中吐出的蛛丝往费书生身上一拨,那些蛛丝就马上将费书生死死包裹住了。
蛛娘三两下将费书生裹成了一只大大的白茧子,然后又把那只白茧拖到了屏风后头去,这才对着青衣羞涩道:“这样他就看不见啦!”
青衣见蛛娘忽然就当着她的面吐起丝来,以往被织娘捆绑的情景霎时就从记忆深处跳了出来,她顿时就感到自己的头皮麻掉了。
“我……还是去我自己的房间换吧!”青衣僵着脸干巴巴道,“刚才看你弄,我已是知道怎么穿了,你在这里略等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说完也不等蛛娘回答,她就弯腰提起垂在地上的衣摆,火急火燎的快步跑了出去。
蛛娘眼看着青衣颇有些慌张的跑开了,顿时就有些难过的在裹了费书生的白茧边上蹲下。
屋子里的灯烛轻轻摇晃两下,在忽闪的灯光下,蛛娘那张满是哭意的脸也变得朦胧起来。半响后,她用带了哭腔的声音对着白茧自言自语道:“大人,你说我是不是笨死了?我都忘记青衣现在最怕蜘蛛了,她会不会生我的气?她要是生气,那位大人会不会就不留我了?大人,怎么办啊……嘤嘤嘤——”
青衣抱着新衣,在那些客人们好奇的眼光中飞快的溜进了自己的房间。
关好门后,青衣这才松了一口气。
放在床上的那些新衣着实太美了些,无论是衣领袖口,还是裙摆上的绣纹和彩绘,都是那般的精美,它们在灯光下散发着娇艳夺目的色彩,只一眼,就让青衣的心为之倾倒。
试问,又有哪个小娘子不爱华服新衣呢?即便不是自己的婚礼,即便是没有思慕的对象,但凡是个女子,见了这般美好的新衣,没有不会动心的。
青衣虽然从未遐想过自己穿新衣的样子,但是眼前这身新衣,却让她忽然产生了一丝向往。
虽得过一支姻缘签,但此生也不知是否还有机会披上嫁衣。
任由青纱从她的肩头悄无声息的滑落,她拿起一件单衣,接着手腕一抖,单衣随之轻转,微凉的布料紧贴在肌肤向下坠落,最后,逶迤的宽大衣摆便那么飘飘然的垂落在了她的身后。
也不知狐族拿来的布料是用什么东西制成的,青衣一连披上七件单衣,也不曾感觉到一丝沉重。
青衣偏头一面看着床上那件外衣,一面用两指夹住最外层的单衣衣领,满心都是对未来的胡思乱想,就那么心不在焉的顺着里边的绣纹缓缓划拉平整。
也不知从哪里吹来了一丝凉风,吹得人后颈一下子起了一片鸡皮疙瘩。青衣不由自主的轻颤两下,当即就回过神来,只觉身上有些发凉,连忙伸手要去抓最后的那件外衣。
一只洁白修长的手忽然从她身后探了出来,抢先拿起了那件外衣。
青衣心头一颤,只觉那只手经过的脸侧的时候,带出了一阵清风。而自己那只晚了一步的手,只来得及碰触那外衣的衣摆。
她轻轻弯了弯手指,清晰的感觉到那些凸起的绣纹从自己的指尖划过。
感受着身后那人温热的气息,青衣呆呆的眨了眨眼睛,然后用一种僵硬的姿势慢慢转过头去。
“别动!”那人却立即轻按住青衣的肩头,用一种不容拒绝的温柔口吻笑道,“先让我帮你穿好最后一件衣服。”
青衣只得顺从的停下回头的动作,就那么一动不动的顿在那里,任由对方为她披上外衣。
当最后一件外衣穿好之后,她才得以回头去看对方的脸。
那是一张足以让日月为之黯色的脸,看见那张脸的刹那,青衣只觉自己的魂魄都飞出去了。
她惶惶然的捏紧了衣袖,然后听着自己变调的声音从喉咙里流淌而出。
“你回来了啊,胡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