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天明的面部表情十分平静:“陈医生,请不要误会。我不是你的敌人。恰恰相反,我应该是你的朋友。我想帮助你,也希望你能帮我。”
他能够感受到陈婆身上释放出来的杀气。
这种强烈的敌意非常明显。
尤其是在安静的环境下,只有两个人,在如此近的距离,刘天明甚至可以看到陈婆肩膀因为手腕用力而微微有些颤动。
陈婆脸上的皱纹如同被刀子刻画下来一般深邃。她凶狠地盯着刘天明,慢慢放松了手掌上的力度,却丝毫没有放松警惕:“帮我?怎么帮?你都知道些什么?”
刘天明坦言:“我看见你吃肉了,生的猪肉。”
陈婆的目光再次变得冰冷起来。
她感觉身体里有一种强烈想要扑过去,活活捏死这个年轻人的冲动。理智再次控制着她,一点点很是艰难的打消了这个念头。沉默了很久,陈婆才慢慢地摇摇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这是很正常的反应。谁也不希望自己变成别人眼睛里怪物。
刘天明用力搓着自己的手,他能够理解陈婆此刻的想法。可是这种状态对于解决问题于事无补。他把凳子朝前挪了挪,拉近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压低声音,用非常恳切的语气说:“陈医生,我和你一样,我们……都被感染了。”
感染?
这两个字如同一道闪电,在陈婆脑海里撕开了黑沉沉的遮盖。她颤抖着,脸上全是难以置信的表情:“你的意思是,这是一种病?你……你也得了这种病?”
陈婆毕竟不是专业的医生。对于感染的概念,她其实不是很清楚。相反,用“得了某某病”之类的字句,她会更加容易理解。
“是的!是一种病。”
刘天明很满意陈婆的反应。他加快了语速,甚至有些迫不及待:“陈医生,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被感染的?”
陈婆张了张嘴,似乎是在酝酿着究竟应该怎么开口。就在这个时候,两个人都听见办公室背面的电梯铃响了。
一个戴着口罩,身穿蓝色清洁服的护工推着一辆医用车从电梯方向走过来。橡胶车轮碾过水泥地面,发出“吱吱呀呀”的摩擦声。看见刘天明坐在办公室里,护工有些意外,随即又恢复正常。停尸间这个地方很是阴冷,平时极少有人过来。
“陈老奶,签字,收件!”
(注:老奶:昆明方言对于上年纪老妇调侃的叫法。)
护工显然是陈婆的熟人。他从推车上拿起一个本子,冲着陈婆扬了扬手。刘天明也从房间里出来,看到推车上躺着一具尸体,表面盖着白色蒙布。
“今天又死人了?哪个科室的?”
陈婆对于这种情况早已见惯不怪。她一边在本子上签字,一边发问。
护工把脸上的口罩往下拉了拉,露出鼻孔了嘴唇:“是内科病房那边的。老病号了,心脏病骤发猝死。”
陈婆熟练地掀起蒙布,检查了一遍死者外观。然后,跟着护工一起,推着平板车,朝着走廊尽头的冷柜走去。
转身的时候,刘天明感觉陈婆塞了一件东西给自己。
是一个小纸团。上面写着一句话:“医院里人多,晚上来我家详谈。”
……
蓝白色涂装的警车缓缓驶入了区警察局,在办公大楼前面的空地上停住。黄河从驾驶室里跳下来,解开衣领上端的风纪扣,喘着气,朝着刑侦科大步走去。
天太热了。这种时候外出办案子,回来就是一身汗。
端起杯子,把里面的凉水一饮而尽。然后又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过程,黄河才觉得身上的暑气稍微有所缓解,终于舒服了一点。
还是落凤村之前的那个案子。
只要是死了人,事情就会变得很麻烦。村民打死了人,觉得自己是正当防卫。可是死者家属不这么看。他们觉得偷东西就偷东西,你们把人抓起来交给警察就是,何必一定要朝着死里打?
现在,死者家属已经闹开了。那边也是一个外地的村子,一口气来了几十号人,从昨天晚上就在落凤村那边摆开了阵仗。花圈在进出村子的马路上摆开,又设了一个简易灵堂。几个几个浑身戴孝的家伙在那里哭天喊地,口口声声说是要落凤村给打死的偷牛贼一个交代。
这种事情黄河见得多了。说穿了,就是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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