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娘娘...”那宫女还是怯生生的,小心翼翼地审度着她的神色。
她笑了一下,笑的太用力,险些挤出了蓄了满眼的泪:“叫你去还不快些?人命关天的大事儿,你这回能保卫夫人母子平安就是立了大功,也好有条出路。”
她顿了顿,又道:“只一点,不许提是我叫你去的,知道么?”
她不想让卫子夫承这个情,也不想让刘彻以为她在博他的恩宠。
只是她昔日曾一念之差对不住卫青,如今,算是还了她罢。
“是,小人这就去。”她到底年幼,虽不解,但听到有好出路一句话,那笑意尽数都浮在脸上了,冲陈阿娇拜了拜,便心急火燎地去了。
身侧的宫女忍不住叹息,见陈阿娇脸色实在不好,眼眶也通红,便又劝道:“如今娘娘安心了,回宫罢。”
她摇摇头,觉得身上乏力,便靠近柱子跪坐下,疲惫地在柱子上靠了靠:“再等等,再等等罢。”
约莫过了小半日的功夫,不远处的大殿里忽然迸发出欢天喜地地呼喝,伴着一声婴儿的震彻云霄的啼哭声。
刘彻郁郁地神色忽然就亮了,宫女怀里抱着锦缎似的襁褓,欢喜地跪拜,笑意昂然:“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夫人为陛下诞下一位公主!”
众宫人跪拜,扬声笑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甚好!甚好!”刘彻的笑意像是要从眉目间溢出来,他从宫女手中接过还在襁褓里的孩子,小心翼翼地端详了她的眉目,笑道:“眼睛和鼻子像极了夫人。”
陈阿娇伸着脖子,她也很想看看那个孩子。
毕竟,那是刘彻的第一个孩子。
身侧宫女道:“娘娘不去瞧瞧?”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慢慢地跪坐回去,低头瞧瞧自己平坦的小腹,神色有几分落寞。
半晌,她撑着自己的身子,在宫女的搀扶下才好容易颤颤巍巍地站起来。
“不去了罢。”她的目光遥遥地望着刘彻,格外的凄凉,可终究脸上还是带着几分笑意,“这是大喜,我何苦去给他添堵呢?”她的睫毛轻轻颤动一下,滚落下一滴泪来。
“那丫头...”宫女点点头,望着乳母身侧手上沾着血迹的笑意盈盈的侍女,有些替陈阿娇抱不平。
陈阿娇望了望她,淡淡地道:“让她去伺候卫子夫罢。跟着我,这辈子便再没出头之日了。”
她的双脚跪的虚浮而麻木,每走一步都像是针扎似的,又麻又疼。
她弓着身子,伸手扶着身侧的宫女,轻轻咳了两声,一步一步地慢慢往椒房殿挪去。
那一日,是她所见宫里最热闹的一日,张灯结彩,灯笼高悬,竟像是除夕一般。
她望着未央宫连绵起伏的宫宇,不远处传来歌女旖旎妩媚的歌声。
这分明是最热烈的一日,可她却觉得越发寂寞起来。
她抚了抚空落落的心口,淡淡地笑了一下。
她终于还是把刘彻弄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