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惊动您了……”
周佐仁迎上去说道:“都怪我这个做夫子的教导无方,唉……出了这等丑事,真是连县学堂都没脸咯。”
“周夫子知道前因后果,就跟我讲讲吧。”
冯秋墨面无表情地问道,让人不揣度不出他是向着哪方的。
“是,说起来,我也要负责任,素日梅雪嫣是顽劣一些,妄自尊大也就罢了,至少她还未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来……可如今,人家都找上门来了,我就知道,让女子入学实在是不妥,这不,干出这等荒唐事来,她虽说和蒋全清白无染,可无风不起浪,都是我没有看好学生啊……”
周佐仁痛心疾首,好似为此愧疚不已。
原来周佐仁也和他们搀和在了一起,梅雪嫣暗想,也渐渐理清了来龙去脉,周夫子早就在冯秋墨面前对梅雪嫣非议,让冯秋墨对她的印象不佳,不过是个童生,这样一来,冯秋墨再看得上她的才学,品行不佳之人,定让冯秋墨失望。
到了这个时机,再让蒋妻跑到学堂大闹,冯秋墨注重名节,县学堂是他的心血,自然不能容忍有人玷污,唯有把梅雪嫣这个罪魁祸首赶出去,蒋妻、沈子文和周佐仁黑脸白脸一起唱,让人应接不暇。
“你就是冯院君?你们学堂出了这么一个不要脸的女人,不给我一个说法,我就撞死在你们学堂面前!”
蒋妻还在哭嚎,她把事情闹得越多人知道越有利,她装模作样地往县学堂的门沿上撞去,她的娘家兄弟自然拦住。
“唉……”周夫子重重地叹息一声道,“这位妇人无辜,又是何苦呢?都怪我啊,快起来,我是梅雪嫣的恩师,也该给你一个交待。”
“梅雪嫣品行不端,我一再放任她,没想到她却做出如此不知廉耻之事,有违大体,有负圣人教导,我周佐仁无法令她改邪归正,今日,我便和她断绝师生关系,往后,再不是她的恩师,她也不是我的学生!”
众人轰然,被自己的恩师所弃,这已经是最严重的罪行,恩师对一个人的品性自然是最了解,连周佐仁都说要和她断绝了,那此事多半是铁打的改不了了。
就算是假的,那也成真了,梅雪嫣的臭名再无法挽回。
梅雪嫣冷冷地看他们演戏,周佐仁号称恩师,可言语之中,竟是把她硬生生按在**的罪名之下,甚至不容她辩驳。
这是在把她往绝路上逼迫。
冯秋墨却没有开口说话,只是轻描淡写地扫了一眼蒋妻以及周佐仁,似乎是在思考怎么处置。
沈子文见他还犹疑不定,忍不住开口提醒。
“唉……周夫子本是一片好心,可千不该万不该,梅案首实在不应该做出这等……真是可惜。”
“哼。”
冯秋墨轻轻冷笑了一声,沈子文和周佐仁身子一凝,不知道他的意思,这火烧得够旺,只等冯秋墨一句话就大功告成了。
冯秋墨走到梅雪嫣面前,虽然老迈,腰背却挺直,他站在前方,隐隐像是将梅雪嫣护在身后。
“来人,褫夺蒋全文位,逐出县学堂,永不录用!”
永不录用!
沈子文还没来得及欣喜,因为他听到的“蒋全”的名字,而不是梅雪嫣,他脑子里有些嗡嗡响,心里只有一个疑问:这是为何?为什么是蒋全,而不是梅雪嫣?
“梅雪嫣乃老夫与县尊、文院监察共同推选的案首,其品性高洁,不容任何人质疑污蔑!指责她的德性,等于怀疑老夫!将造谣生事之人赶出学堂之外,若再纠缠不休,施以棍棒!”
“可……可是冯院君……”
周佐仁还想再作挣扎,却被冯秋墨冷厉的眼神制止。
冯秋墨向来说一不二,他虽儒雅,可性子刚强,待学子严厉,对人却谦和,如今同意使用棍棒,可见他的怒意。
沈子文和周佐仁早就筹谋得顺理成章,却没料到冯秋墨一心袒护梅雪嫣,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冯秋墨会对区区一个童生如此维护?
梅雪嫣看着冯秋墨并不宽厚的背影,忍不住热泪盈目。
她自小就没什么人疼爱,只有陈婆子一个人向着她,她不曾再对任何人卸下心防,梅雪嫣心知冯秋墨倚重她,是因为她的才能,在梅雪嫣心中,冯院君是个可敬的老者和师长。
一开始她也忐忑,害怕冯秋墨听信了周佐仁的谗言,她感觉到无力,无论如何争辩也洗脱不了。
可冯秋墨的态度,明摆着是给她撑腰,侮辱梅雪嫣就是侮辱他!冯秋墨没有听她任何解释,无条件地信任她,坚定地站在她身前,替她挡下千夫所指。
仿佛一只已苍老的雄鹰,护住自己的雏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