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间的时候,他又接到了医院的电话。
医院通知说他同学陈澄ct检查加临床判断头部有轻微脑震荡,神智有些不清,右侧肋骨骨折,腹背四肢软组织皆有损伤……这都不是关键,关键的是那孩子拖着那样凄惨的身体跑了!不见了!
“啧。”何明宇挂了电话有点后悔,当时应该匿名打120的。
何明宇低头看了几眼手机,想了想,决定去找班主任。
班主任老黄皱着眉,马脸拉得跟苦瓜一样:“不见了?还没联系上他家长。你不用担心,他应该是自己回家了吧。”
何明宇扯了下嘴角道:“医生说他醒来后神志不清,胡言乱语,精神状况不佳。”这是委婉的说法了,直白的说,医生在暗示他那位同学得了精神病。一个精神病患者会懂得回家?
老黄的苦瓜脸更苦了,最讨厌学生的麻烦事了,小小年纪打架斗殴,各种不消停。他也想下课了就早点回家啊。
老黄沉吟道:“嗯……我再继续打他家电话。”
“老师,你打的他家电话?没人接?”何明宇问道。
老黄立刻反应过来,那孩子要是回家了怎么会没人接电话,哎,看来这麻烦是想逃避也逃避不了了。他沉重地点点头:“行了,你回去上课吧。这事我会处理的。”
处理,怎么处理?除了继续给他家里打电话,老黄也不知道该怎么办。陈澄那小孩是他数年教学生涯中遇到的最内向最沉默的学生了,而且总是给人阴森森的感觉,毫无这个年龄的少年该有的朝气。
班上的同学不喜欢陈澄,或明或暗地排挤他。明知道这样对小孩心理健康发展不大好,作为班主任他应该给予辅导,可他也不大喜欢跟那孩子打交道,况且学习成绩也算不错,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任由这情况继续下去。现在这个学生精神出了问题,不会怪到他这个班主任头上吧……
想到今年的优秀班主任评选,老黄顿时忧心忡忡起来。
顾恩泽冲出医院,彻底呆住,他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繁华热闹的街道,嘴巴无法合上。远处是一排排整整齐齐的长条盒子直冲云霄般耸立着,那盒子不知是何物所造,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各式格子,有的面上还如铜镜般泛着光泽,映着天空。
行色匆匆的路人穿得奇形怪状,有的女子更是毫无廉耻地袒胸露背。路边很多人骑着两个轮子的坐骑轻快地跑过去,宽敞的大路中间布满了飞奔的盒子,这些形状奇怪的盒子下面装了四个轮子,跑起来比马车快多了,一个接一个地川流不息。
各种各样的没听过的声响交汇成从没听过的恐怖之音。顾恩泽如坠万丈深渊,他的耳鼻眼喉似乎都出了问题,听到的看到的闻到的都陌生古怪,荒诞不真实。
顾恩泽深深地拧眉,这绝对不是蠢毒二皇子的手笔。
“哎,哎!别挡道啊!”有人在喊。
顾恩泽茫然地侧头看向声源,一个大叔骑在古怪坐骑上一边粗着嗓门骂骂咧咧直冲而来。他眼一眯,身子朝后腾起,“啪唧”摔在地上。
大叔擦着顾恩泽驶过去,回头接着骂:“有病就上前边的医院治!站在路中间愣你妈啊!”
顾恩泽狼狈起身,忙后退两步。路边有棵大树,他不由得贴了过去,肩膀轻轻倚靠在树干上获得一点小小的支撑。怎么回事?内力全无!是被下药了吗?
冷静,冷静,好好想想自己如何会跑到这样一个奇怪的世界。此地明明不似大承地界,莫非真是地府鬼蜮,那,他现在是死是活?
顾恩泽抬眼看向眼前这片陌生繁华的街景,天有些灰蒙蒙的,粉尘在空中飘浮着,吸入鼻端的气带着奇怪的味道。
全然陌生带来的恐惧,让他觉得自己像一个被遗弃在街边的小婴孩般软弱无助,无依无靠地面对未知的危险。就连吹过的风,飘落的叶都能让他心里一颤。
一个露胳膊露腿的年轻姑娘骑着坐骑越走越近,白花花的两条腿在有规律地蹬着,顾恩泽忙挪开了眼,不敢再看。这一挪眼就看到那姑娘的坐骑后面还缀了个白衣小女孩。
小女孩迈着小碎步,伸长了胳膊,手隐没在那姑娘斜背在身侧的包裹里。顾恩泽眼睁睁地看着那小女孩飞快地从人家包裹里掏出了一个四方形的东西。
那坐骑上的姑娘毫无所觉地一路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