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江南官场就都是镇虏侯的拥趸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这时,高宏图才不得不承认,郑三俊的见解的确合情合理。
“既然如此,你我就作壁上观好了。”
哪曾想郑三俊又摇摇头,“你我不是作壁上观,而是不便参与镇虏侯以及三卫军的内部事。”
直到这句话从郑三俊的口中说出来,高宏图才顿有恍然大悟之感,他此前一直受固有思维影响,以为李信的决定是出自舆论左右,现在细想之下,今次李信所为似乎并没有舆论强烈施压啊!
“难道是?”
高宏图只说了三个字,余者便以目光示意,郑三俊心领神会,答道:“一如高兄所料。就任由姜曰广折腾吧,他这么做未必是安了什么好心,只是一时半会还想不通透其中的关键处。”
“莫不是鼓动镇虏侯放过李双财,再以舆论群起而攻之?”
“这也是一说,不过他现在如此卖力,只怕将来想要反口,人们第一个唾弃的也是将某人。”
……
米琰这几日一直跟随在李信身边,几次想开口为李双财求一求情却没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以他在镇虏侯身边的经验看来,李信这一回是铁了心要以儆效尤,如果李双财仅仅是无心之失也就罢了,偏偏是接受贿赂以后,又因此被歹人钻了空子,这就给三卫军带来了极坏的影响,如果不穷治其罪以儆效尤,以后这三卫军还怎么带?再除了类似的案件,又该怎么处置?
所以,李信越是对所有人绝口不提李双财,米琰就越发肯定李双财这一回是在劫难逃了。可偏偏牛金松他们还看不透这其中的关节,甚至还发起了什么万人联名大求情。这只怕与镇虏侯的初衷恰恰是背道而驰的。他们的串联不但没有起到正面作用,反而会为三卫军的发展造成极为恶劣的影响。
尽管这种影响短时间内看不出来,可长此以往,大事未成之下,三卫军便有可能会以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迅速腐朽烂掉。米琰的这种揣测并未凭空臆想,以为就在他来之前便听说很久未见动静的宪兵抓了几个把总甚至是千总。而这些人清一色都是在军港码头参与庶务管理的要员。如果没有镇虏侯的授意,谁又敢到码头上去抓人?
“禀大将军,朱郎中到了!”
“很好,引他到校场去!”
说罢,李信又转身对米琰道:“走吧,咱们也去校场,军卒们等的也该着急了。”
对于李信搞的这次集合训话,米琰本能认为必然与李双财一事脱不开关系,也许闹腾了几日的事在今日当回落下帷幕了。
三卫军的校场容纳五万人没有问题,但见其间已经密密麻麻的布满了齐整的方阵,而李信的出现则让原本鸦雀无声的校场爆发出了热烈的欢呼声。
李信来到临时搭好的高台边,敏捷的跨了上去,站稳身子后便双手虚压,示意安静。倏忽见,校场上欢呼之声尽去,换来的则是数万道期待的目光。
米琰在高台后扫了一眼校场内的军卒方阵,其中半数以上已经全部是南直隶本地征召的良家子了。
“我想问诸位,你们的家乡有没有贪官污吏?”
这个问题大大出乎米琰意料之外,军卒们的回应有些纷乱,但大体还能听得清,回答有字的居多。于是李信又接着问道:“贪官污吏使敲骨吸髓,夺走你们的粮食,逼迫你们的家人,你们恨不恨?”
“恨!恨!恨!”
这一回,回答齐整直至,就像喊号子一般,数万人异口同声,声势震天,使人不禁为之侧目。
“如果,本帅为你们做主,你们希望本帅如何处置这些搜刮民脂民膏的贪官污吏?”
“杀!杀!杀!”
这绝对是发自军卒们的内心肺腑之言,民不聊生虽然未必全然是贪官污吏之过,但百姓心思简单,想不出除了是贪官害的他们食不果腹,居无定所还有什么其他原因。
不平之声在校场内外久久不绝,好半天之后才逐渐安静下来,李信又冷然问了一句。
“如果我们三卫军内部也出了贪官污吏,你们说,该怎么办?”
米琰眉头忍不住猛然突突跳了几下,心道,今日的正题终于出现了,同时他也明白了那几个中级军官突然被拘捕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