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五花大绑的汉子亲自提到了城墙之上。
那女子显然被城下大战的场景惊呆了,一个女子自然从未见过大军激战的场景。但哪一方人多,哪一方人少还是分辨的清的。只见她喃喃着:“鞑子要败了吗?大仇得报了吗?”
可话音还未落,便见原本处于优势的攻击一方,突然出现了骚乱,前方攻击的人马开始毫无头绪的乱窜。
李信心中一叹,果如自己所料,但清军人少,至多也就是将他们击溃驱散而已,应不会赶尽杀绝。他有一种预感,这支清军还是少惹为妙,原本以为那神秘人物已经先一步走了,却不料仅仅是打了个回马枪,又杀了回来。
也是这伙“明军”倒霉,若是指挥之人稍微平庸一点,谁胜谁负还真就未可知。
张石头在一旁为那女子解释着:“败得不是鞑子,是攻击鞑子的民军!”
他显然也看出来这伙人无论从装束还是战术上都不是大明朝廷的官军,
“不可能,不可能…… ”
那女子只是喃喃,竟似乎绝望一般。
“十三哥救俺!”
那汉子上城之时被堵了嘴,呜呜无法出声,陆九瞧不下去上前将堵嘴的破布抽了出来,那汉子便是一声疾呼。
李信的目光由城外收回,又逐渐变冷,直视着那汉子。
“可知你身犯何罪?”
“……”
那汉子一阵语塞,其实自入城以来,李信发布了几条简单的约法,都是违者杀头,却独独没有对私吞钱财一项,也算是在此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些人又何尝不知。
“你我皆有父母兄弟姐妹,既然入了我高阳军,就要为百姓守一方家园,看看你们都干了些什么?抢钱,抢粮,抢女人!这么做跟强盗,跟马贼还有什么区别?”
李信说道此处长叹一声,他终究还是下了决心。
“现在我们是高阳军,不管大明朝廷对我们如何,是否承认我们,我们啸聚成军都为了一个目的,那就是驱逐鞑虏,保我百姓。而今,大家似乎还很怀念从前做马贼的日子,如果有谁不认同我高阳军的宗旨,那么请站出来回太行山去,我李信绝不阻拦!”说罢李信将目光转向陆九。
“陆九!”
陆九此前一直劝李信返回太行山,却没料到李信会在这个当口如此表明态度,十三哥变了,不是他熟悉的那个十三哥,但不论如何变,他陆九都是从前的陆九。
“十三哥在哪俺陆九就在哪,十三哥做高阳军,俺陆九就做高阳军!”
左营的马贼们陆续被集合到城下,听到城上一番对话,自然是一阵骚乱,他们从未对自己的将来做过打算,只是凭借着江湖义气与求生的本能而啸聚一起。如今十三哥李信的表态,让他们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但很快便有人在城下表态:“从今往后再没有马贼李十六,只有高阳军老卒李十六……”
有了带头之人,左营的人纷纷也随着表态从今以后只安心的做高阳军,竟没有一人出列打算会太行山继续做马贼。
一时间城下呼喝高阳军之声,如洪钟,如响鼓。
李信大觉人心可用,陆九则一挥手,抽出腰间雁翎刀,狠狠插入城墙夯土的缝隙之中,手腕较劲用力一拧,刀身应声而断。
“从今往后,谁再犯了高阳军规,有如此刀!”
大伙齐声应诺,口号震天。
“杀鞑子,保百姓!”
那捆在地上的汉子,早已面如土灰,他已经知道自己在劫难逃,反倒不再求饶。
“十三哥,俺触犯了军规,甘愿领死!”随即又转身对城下的左营兄弟嘶声道:“今日俺以身试法,先走一步,二十年后,咱们再做兄弟!”
言毕便扑向陆九拧断的那半截插在地面上雁翎刀刀身,眼看刀身入胸大好性命便没了,说时迟,那时快,李信飞起一脚,将那汉子踹了开去。
“如何急着想死?触犯军规自当明正典刑。”
那汉子愕然,不明白李信因何要救自己。陆九张石头等人也糊涂了,此人领死一切圆满结束,李信这是要出什么幺蛾子?
李信看向那女子,好言问道:“小姐家人,可是都被鞑子掳走?”
女子潸然泪下,一双如水的眸子闪过一丝忧伤,但随即便被浓烈的仇恨所取代,咬牙切齿。“,爹爹,弟弟……都被掳走了,只剩下了……此仇不共戴天”
一番软语娓娓道来,闻者无不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