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可是后来,他都干了些什么?
捧得越高,跌下来就越痛
姜淳渊茫然地看着攀舒,不知道说些什么做些什么,能让他的无忧无虑的小舒回来。
攀舒洗好碗,扣进不锈钢架子里,抹拭净台面,平静地看向姜淳渊:“我回去了。”
她越过姜淳渊。走过餐厅,走过门厅,渐渐走近大门。
门外刮过来一阵风,吹起她的裙子,裙摆摇曳,飘飘欲飞。
姜淳渊有个错觉,似乎她会乘风而去。
恐惧扼住心脏,姜淳渊扑过去,攥住攀舒的手,攥得紧紧的。
“小舒,求你不要离开我,求求你了!”
他的眼里深深的、被判了死刑的囚徒的绝望,嘴唇哆嗦着,反反复复不停说着同样的话语,像个疯子,手很用力,抓得攀舒的手腕骨生疼。
攀舒知道那种绝望的感觉。
在她痴痴地盼着姜淳渊回来找她却等不到人时。
在她凄凉地走在陌生的城市,神经病人一样拉住每一个人打听姜淳渊,得到的是摇头时。
心裂成碎片,不是利刃用力一下子捅开,而是慢慢地,一瓣一瓣剐割,那种疼,如附骨之蛆,如影随形,折磨得人形神俱灭。
地上,姜淳渊的影子细而长,萧索如秋风中干枯的蒿草,手指轻轻一掰,就会折成两段。
跟记忆里的影子迴然不同。
攀舒见惯姜淳渊的影子。
上高中后,学校周一到周五都要上晚自习,她父母经常加班,晚上接她的任务就落在姜淳渊头上。
姜淳渊接过她两次后,她就不让他在同学面前露面了,她让他在离学校两百多米远的一根电线杆后等她。
她跟他说,同学老好奇地追问他是她的谁,怪烦人。
其实是,他的清俊翩然迷倒了她的同学,不少人来追问他的身份,追问他与她的关系。
每次看到电线杆边他的影子,她都会觉得好幸福,心情雀跃。
那个时候,他年轻的面庞永远从容不迫,行走时步态平稳,身材笔直挺拔,一举一动完美无瑕。
分别六年,她变了,他也变了。
他的皮肤本就白,这些日子医院里呆着,更白了,灯光下,白里带着青,眼眶周围浅淡的一圈黑,越发显得清瘦。
骨子里与生俱来的优雅淡定从容不迫早已不见,痛苦悲伤和焦虑不安取而代之。
夜风吹来,夹杂着菊花的清香。
攀舒抿了抿唇,扯起一抹笑容,说:“我自己住也不回那个地方了,行不行?”
“另找地方住?”姜淳渊一双手的力道略松了松。
“嗯,我回自己的房子住,房子在怡景小区,租约过几天就到期了,我把房子收回来自己住。”
“你在l城买的有房子?”姜淳渊声调不自觉提高。
攀舒知道他联想到什么,她不说话,静静看他。
姜淳渊被重锤迎头痛击一般,脊梁骨垮了,双眸无神,失魂落魄。
攀舒快活地笑了。
辛辛苦苦攒钱买房的快乐这瞬间到达顶点。
“我干着两份工作,中恒工资高福利很好,四季春工资也不低,小费很可观,我很节省,加上房租,一个月花不到一千块。”
“买房子的钱是你自己攒的?”姜淳渊晦暗的眼睛遽然爆亮。
“不然呢?”攀舒反问,身体没被箍着,抬腿就往外走。
姜淳渊的步子比她快,堵住她的去路。
“不是还有几天才到期吗?这几天先在这边住着,好不好?”
惶急之中,一把摘下她的眼镜。
没有眼镜,什么都看不清,看她往哪走。
“我没有近视,没眼镜一样能看清。”攀舒了解,仰头看他,轻笑了一声。
没有厚重的眼镜,漆黑明润的眼睛一无遮蔽,这一笑,鲜活灵动,如一泓秋水摇动暗香,媚色染满眉梢眼角。
体温突地飙升,姜淳渊心脏狠狠地蹦跳起来。
一直知道他的小女孩长大了,这一刻的感受更加强烈。
最开始攀舒跟他相处时,带着孩子对好看的陌生异性的好奇,好奇中微微地又有些羞涩,他觉得她很可爱,听他喊着淳渊哥哥,胸口暖融融的,好像自己有了家人,在母亲去世后又享受到亲情。
后来,她喊他时,他总有股莫名的悸动,一时见不着她,就抑制不住心焦烦躁担忧。
攀舒像是他心头剜下来的肉,他心疼她,总想把最好的给她,倾尽自己所有。
他以为自己把她当妹妹,当女儿,可是后来……他混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