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曲的论断,但是又无法立刻想出驳斥的话语——
她总不能口不择言地说,她不是叶琳娜本人,只是因为复生的影响而对重回舞台有了渴望罢了。
因此艾丽莎只能向后仰起身体躲避他近似牢笼般的语言,一个劲地轻摇着头。
提尔垂下眼将项坠放回艾丽莎胸前,替她拨开落在额前的发丝,安抚般地说了一句话:“没有人能来打扰你前进了。”
然而艾丽莎依旧在思考提尔之前说的话。
直到马车悠悠然停在了提尔的府邸庭院,临下车时,她才皱着苍白的脸问出来:
“那么大人,我能知道您的欲念和梦想是什么吗?”她混着沙哑的柔软声线安静地飘在微冷的空气里。
她问:“您相信,纯粹的真心吗?”
提尔走下马车的高大背影有瞬间的停顿。
他转过头来,薄唇微启准备同她回话。
然而随即就被突然而至的另一个声音打断了。
守卫长面色严肃地过来向他通传了一个消息。
提尔一脸平静地听毕,再次转过头来朝向艾丽莎。
他的眼睛微微眯起,眼神看起来有些微妙。
他对艾丽莎说:“你的那个废物‘哥哥’,他死了。”
听到这个消息,艾丽莎缓慢眨动了两下眼睛,双唇轻微张开。
……早该料到的,却没想到这一刻到来得这么快。
叶利夫名义上是她的哥哥,实际上对她来说只是个刚认识没多久的陌生人而已。
艾丽莎除了稍微的惊讶并没有太大的悲哀,顶多就是有些感慨。
——本该是这样的。
可是她的内心忽然却被无端的悲伤占满了,像是从灵魂的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悲悸情绪,忽然就填满了她面对死讯一片空白的心境。
不是她的感情,那就是深藏着的叶琳娜的悲伤了,叶琳娜对这个不尽责的哥哥还是保留了万分之一的情感。
叶利夫的死法没什么特别的,当提尔家的管事萨莱曼将他从议政厅带走的时候,他就在车上药性发作了。
等到到了郊外路段,他几乎已经是个濒死之人。
“死在了侧门边上,尸体未施魔法保存,暂时还没化开。”守卫长如是说道。
艾丽莎听完整个人就不受控制地走了出去,绕着建筑外的偌大铁栏转到了侧门,就看到白天时还跟她威胁要钱的叶利夫,一转眼就变成了躺在简陋毯子上一动不动的死体。
叶利夫的尸体正逐渐变得透明,无数本属于身体的元素碎屑从他身上慢慢剥离,漂浮到空中。叶利夫的元素粒子是黑灰色的,带着点青绿,不够纯净,甚至有些脏。
侧门边的昏黄灯火照亮夜色,那些黑灰绿的杂色元素慢慢升至高空,风一吹就四散而飞,他存留在世上的痕迹,也没人会再记得了。
生灵死了,*就是要回归于尘土的。
物伤其类,眼前的场面让艾丽莎也感到心有戚戚,她想到了自己的死亡,过了那场毫无头绪的葬礼,就没人惦记她了。
叶琳娜痛失亲人的难过与艾丽莎自己心里的伤感交织在一起。
艾丽莎看着在夜空里逐渐消失不见的尘埃粒子,深埋在胸中哀伤乐句便破开阻碍,顺着嗓音被带到了空气里。
她用她微哑的细柔嗓子唱道:
“所有血肉,尽如衰草
所有荣枯,尽如草上之花
一生时日,奔波徒劳
虚如幻影,窄如手掌
死亡在胜利中被吞噬
亡者将受祝福
灵魂低语安息”*
……
沙哑悠长的清音划破夜空,直至将最后一个音符带向远方。悲哀与伤感让艾丽莎将深藏在体内的歌声带了出来。
一曲唱毕,艾丽莎只觉得好不容易恢复的体力又急速地流失开来。
水光充盈眼眶,她的眼前有些模糊。
冰凉的指节擦上她的脸颊,将她脸上的泪水拭走。
艾丽莎看到提尔的身影模模糊糊出现在自己身边。她拉住他手腕处的袖子,话语在舌尖滚了几滚,终于还是带着深重的鼻音说了出来:
“我要回歌剧院。”说得柔软又坚持。
叶琳娜只剩歌声与舞台陪伴了,这是她最后的愿望。艾丽莎能感受到这份愿望有多么沉重迫切。
提尔托起艾丽莎拉着他袖子的纤巧手掌:“可以。”
这次他倒没有拒绝。
“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