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故宫,在堆满丙酮、香蕉水、黏接剂等各色化学试剂和不同朝代瓶瓶罐罐的古陶瓷组的工作室里,米薇和张志海正在忙碌着。初冬的暖阳透过古老的窗棱,穿过玻璃洒进这间老屋子里,甚至能清楚的看见空气中上下飞舞的细小微尘。
他们的师父吕博明负责主持一批破损海捞瓷的修复工作,张志海和米薇正忙着替这些残破的海捞瓷做着编号。
在众多的碎片中,想找到属于原本器物的碎片,是一件很繁琐、枯燥的事,可作为组里唯二的年轻人,也只有米薇和张志海能肩负起这个“重担”。
放下手中已经编号的瓷片,张志海伸了个懒腰,“我得起来活动活动,小米粥我跟你说,你都不知道上周我去宽街中医院的门诊做按摩时那医生跟我说什么。”
“说什么?”米薇将一片片的瓷片拿起不停的和自己手里元青花双耳瓶比对着,头也不抬的问到。
“小伙子你的肩膀已经快赶上人家50岁的了。”张志海学着那医生的口气,语重心长的说到。
“天知道上次我去的时候他说的可是40岁,这才一个星期又给我长了10岁,你说他这么说是想让我再去还是别再去?。”
米薇:“久坐确实不好,你可以坐会儿就起来活动一下。”
“你说的到是容易,干咱们这行的只要一坐下去,谁知道什么时候能起来。”
“你这孩子说话我可不爱听啊,说的好像咱们都瘫痪了似的。”说话间就见刘师父提溜着两个热水壶走了进来。
“刘师父,您又打水去了啊。”
“年纪大咯,细致活干不了,给你们年轻人弄好后勤还是可以的嘛,这叫发挥余热。”
放下手中的暖水壶,刘师父细细的看着米薇他们编好号码的瓷片,“这工作量可真不小,看来老吕又叫你们加班了吧。”
“可不,要说还是您老了解我师父,不过让刘师父您来做后勤可太屈才了,不如您帮着我们发挥下余热呗。”张志海笑的一脸谄媚。
刘师父也是老江湖,怎么会上他的当,整理着工作台上的各色的毛笔和矿物原料,他笑道:“我看你和小米粥挺好,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对了下班可别忘了把这些东西放到无尘室里。”
“刘师父别啊,咱们可都是多少年的革命感情了,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别啊!这新中国的成立多少年了,谁跟你革命感情了,也不知道你小子革的谁的命,你就好好干吧,小心你师父回来见你在这插科打诨又抽你。”
张志海也就是这么一说。故宫里的这些老师傅们一个个都勘称是国宝,精贵着呢。不过他们做学徒的时候也是这么过来的,甚至当时他们的师父对他们可比现在他们对张志海米薇这些小辈严厉多了。
“行嘞,您这是要去新区那边?”
刘师父点点头。
“听说那边设备挺全的啊,连小型机床都是德国进口的。”新区正在建设中,故宫里的这些设备已经不能满足现在的需求了。
说到这,刘师父来了精神,“要不说呢,你们是赶上了好时候啊,像我们那会儿哪有什么全自动的工作台,还通风排污设备、危险品储藏柜,我们那个时候是要什么没什么。”
刘师父这么一说,又让米薇想起了宋翰弄的那间工作室,比起新区那边来也不惶多让啊,可问题他们是专业的,人家宋翰只是不过是玩票性质,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整理好东西,刘师父又感叹道:“科技越进步,就越觉得自己像个牙科医生,看看咱们啊,拿牙科超声波的洁牙仪清洗文物,用牙科的打磨机磨掉表面的污垢,最后就连用石膏做模型,都像是牙科医生给牙齿做模型的过程,以后失业了说不定都能去当个牙医。”
“别说,听您这么一说还真像那么回事。”
“所以还是你们年轻人有福气啊,赶上了好时候。”
张志海不可置否,他更擅长对器物的线条、色彩和纹饰的把握,毕竟他是中央美院毕业的。
至于前期的各种例如查阅文献、清洗、溶解、加固的化学试剂的繁琐工作,米薇这个科班出身的要比他强得多。所以对这些所谓的仪器也没有太大的感触。从本质上来说,张志海这个糙汉子还是有着学艺术特有的矫情,那就是只专注于事物的美感。
见张志海一直在活动着脖颈,刘师父见了问道:“小子,你这是颈椎不舒服?”
张志海点头,“是啊,最近一到下午还老头晕和恶心。”
“师兄你还是去医院看看吧。”米薇放下手中呢的瓷器,起身拿起杯子给自己倒了杯水,走到了刘师父旁边,和他一起好整以暇的看着张志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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