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景玉并不喜欢沐浴时有人在旁,平日里柳妈、紫阳她们都是将熏好的衣物放下后就候在纱幔外,听得她吩咐才会进去。
濯净浮尘,银钏将熏好的衣裳拿过来,与衔珠两人替景玉穿戴起来。
带着淡淡沉宁优淡香气的衣裳令久泡水中的神经稍稍清明了些,而又不会太过。容景玉眯着眼,感受手指轻柔从发间穿过的舒适,在此期间,她的面具一直不曾摘下。
能在祖母身边做事的,就算跳脱活泼了些,嘴上也是上了锁的,容景玉不摘,只因有些东西,知道的人多了,纠葛也就多了。
她摸了摸莹润的指甲,侧头看向窗外。
她的屋子在祖母屋子之后,中间隔了一条不长不短的曲折小路,路上、四周都栽满了樱花树,有些树高,比之屋檐最高处犹压一头。
每一处门窗推开,都能够看到满目的樱花,粉的、白的、粉白的,粉红、藕色、水红的。住久了,就算本没有那些天真烂漫的心思,也会在这氤氲的世界,消去许多棱角。
很难想象,一个威严、以家族为生命的老人屋后,会有这样的景色,这样温暖、温柔、温情,仿佛一段被遗忘在身后的青涩记忆。
并不是对方让她失望了,而是她,终究会使所有人失望……容景玉眼睫轻颤,再清楚不过。
拒绝了衔珠取伞的提议,容景玉漫步在树下,任由粉色且嫩的花瓣落在身上、肩头,仰头,望着那片绚烂的绮云,在衔珠她们担心她摔着,而牢牢紧盯的目光下,默默想着:她,果然还是更喜欢牡丹……
许是悟到了一些什么,也或者那样华美的色彩,真的能够使人心平气和,容景玉这次请安尤为乖巧安静,让容老夫人升起仍是一年前,一切都未发生的错觉。
一时之间,容老夫人心下嗟叹,其实,她是真真切切地盼望着这个家能够好,能够和和睦睦,可这也许是所有高门大户的梦,梦醒了,樱花就碎了。
容老夫人借着此时的心情,殷切叮嘱道:“游春诗会之所以挂上诗会二字,自然与诗脱不了干系,于此,祖母相信景玉随东涯先生学的很好。不过,却莫因此就看轻了‘游春诗会’。”
容景玉知道这是不可多得的提点:“祖母请说。”
容老夫人看了柳妈、吉祥一眼,两人知趣地领着侍女退了出去,门被人从外面轻轻合上。
见她们都下去了,容老夫人摸了摸容景玉的头,眼前画面仿佛回到了她年幼之时,她娘也这样摸着她的头,与她说游春诗会之事。
“游春踏青,看似闲情游玩,又附那风雅之事,却是几个世家间,对于后辈女子的衡量。诗词歌赋少不了,最重要的,却是言谈举止、琴棋书画、女工才能。”
“景玉不知不觉间,已经六岁了。”容老夫人看着蹿高了一个头,坐下来已经快到她胳膊的容景玉,看到她沉静的目光,赞赏一笑,说出正题:“上次兰华去时,年纪尚小,加之有容府的声名在,自然不会有人为难她,因此也不会有人拿她与其他小姐比较,说是去游玩,是一点也没措。”
“然景玉不同,虽未到年纪,可并非无从下手,难免有好事之人将你拿出来,与他人作敌。”容老夫人顿在了这里,似乎不知道要怎么说,或者说些什么。
容景玉也不着急,安静地趴在对方腿上,任由祖母的手在自己的脊背上一下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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