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特地把这一场安排在了他们出外景之前,希望在这段期间张声和温伟实之间能磨合下来,配合的好一些。
不仅仅是吴道,就连张声自己也很看重这一场戏,只不过出发点与吴导的略有不同而已。
他想着虽然言轻也做为军师御驾亲征了,往后的戏份依旧很重,但对于他来说在今天的戏不仅仅是这个场景的最后一场戏,更是他与温伟实之间的这场较量的最后一个内景。
以前的拍摄中,不仅是言轻在这个大殿上饱经了兴衰荣辱,就连张声也在演技方面被处处压制着,甚至险些成为别人口中的花瓶。
而今天这一场也是言轻力劝玄瑜的戏码,按照温一哥以往的套路,必定是要烘托出他自己、要别人觉得他很水的。
但既然对方引以为傲的就是演技,既然他想跟他飙戏,张声也早就在心中应下了这挑战,并为了这一天的到来费心费力地准备了许久。
因为除非是觉得实在不值得花费时间和精力去计较的事情,张声从来就不是个吃亏以后还能忍气吞声的人。有时候没有立即出手,那只不过是他学会了潜伏和等待而已。
再加上他这人好面儿。别人在这里下了他的面子,他就要用同样的方法、在同样的地方把这场子给找回来。
之前忙着琳琳的事情他倒是一直没空出精力和时间来与温一哥计较,但今天这一场却是他准备了许久的,用来扳回一城的时候。
因为是相对来说比较重要的戏份,所以等所有演员和群众演员就位了以后,吴道先是给大家讲了讲戏,在所有人都表示听明白了以后他才让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准备开拍。
吴道喊了声开始,由多年的老戏骨饰演的配角外戚重臣薛大人就开始背台词了,他先针砭时弊地说了自己的观点,最终扣题道:“所以臣以为,北边两国的骚动并不值得我们出动大批兵马去讨伐,只要将镇北大将军提调过去震慑他们,再稍微给他们减免两年进贡的粮饷……这样既能显得我大承国君主的皇恩浩荡,又完全可以震慑并收买人心,不动一兵一卒地继续享受两国的进贡。”
承宣帝在一片“臣附议”中点了点头,显然十分认可这位薛大人的话。
然而就在他宣旨下令以前,一道清亮的声音却徒然在大殿之中响起:“臣不同意!”
玄瑜的眉头登时就是一拧,人群之中这时却已经走出一人,正是由于屡次进谏触了承宣帝逆鳞而被一贬再贬的言轻。
随着张声清澈响亮的声音响起,整个片场都变得安静了下来,似乎是所有人都在等着他们两个的这场对手戏。
至此为止二人表现得都很好,所以拍摄还在继续。
承宣二十六年,玄瑜已经续了胡须,脸上也显现出了属于中年男人的沧桑,可言轻除了双鬓微微染上了几许白霜以外,竟还是年轻时的那个模样。
看见这样的言轻以后的玄瑜忽然就变得不耐烦起来。
他虽然近些年来贪图享乐,但比起年轻时的气场来却是只强不弱。他光是坐在那里就有一种整个大殿都在被他掌控着的威严,无论是动作还是表情都很到位,是真正的一国之君所应该具有的架势。
玄瑜面色阴沉地说:“言爱卿又有什么异议?就算你有什么事情要禀告朕,那也要等朕同意你才能出来启奏!”
身形越发消瘦,身板却依旧笔直挺拔的言轻冲着龙椅上的人行了个礼,他维持着那样的姿势,低垂着眉眼,态度谦卑且恭敬,却是一字一顿、字正腔圆地说:“臣,不同意。”
“你……”玄瑜面色一变,看样子是更加恼怒了。
那确实是承宣帝现在还有的表现。然而看过剧本的人却知道,温伟实有这个反应也许是因为张声临时改了剧本、他反应不及的缘故。
剧本里在玄瑜不耐烦地指出言轻现在的言行是有违礼法的以后,张声接下来的台词应该是规规矩矩地表示自己的歉意,随后才在玄瑜不耐烦的态度下陈述出自己的观点。
但经过与陆影帝的一番交谈以后,张声就产生了尝试着去改剧本、去刻画出一个张声式的言轻的想法。
他既然无法真正做到就像言轻一样,就算被人嫌弃也依旧要关心着玄瑜的天下,那么他大可以稍微改上一改,干脆就把为自己罔顾礼法而表示歉意的这一段儿略去,变成一个心急火燎地只为玄瑜着想的言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