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她从杂志社离开,临近平安夜的夜晚也表现出几分安详。
一棵圣诞树下,一个四五岁的男孩抱着树干嘻嘻的笑着,头上亮蓝色的帽子软踏踏的歪在一边,而下一秒,一个躲在不远处的年轻母亲笑着抱起了他,然后紧接着一大一小打闹成一团,而奶茶店里走出的男人将手中还散着暖气的奶茶递给妻子后,微笑着抱起了儿子,一家人就这样在雪地里渐行渐远……
他们一定不知道,那一幕,也落入了另一个落寞人的眼中。
直到现在,素卿瓷好似还能感受到那晚落雪在唇畔的味道。
好似有些甜,却带着难以言喻的苦涩。
原来,二十三岁的素卿瓷并没有比二十岁的素卿瓷勇敢多少。
她还是会软弱,希望有个人能像那母亲对男孩朝自己微笑,能像那个父亲给自己一个温暖的拥抱,然后说:你看,我是希望你幸福的啊。
“卿卿,你走神了……”滚烫的气息落在脖颈处,素卿瓷猛的打了个激灵,这才发觉厉时谦的吻已经蔓延到了锁骨。
明明是触手可及的温暖,为什么觉得伤心?
寂寥了太久,所以不够自信,没有自信认为自己可以得到这份温暖,所有感到伤心,为自己的无力深深痛惜。
“厉时谦……”她双手推开了他,后退了几步坐在了浴池沿上,咬住了下唇,“我……”
她苦笑。
“原来,二十六岁的素卿瓷和二十三岁的素卿瓷一样,还是那么没用。”她摇了摇头,权当归罪于那杯酒,就当是酒精在作祟,这一刻,那温热的泪从眼眶中涌出,滑落下巴的瞬间变得冰冷。
厉时谦震愣了,见浴池边的女人笑着哭泣,疼痛像是千万根钢针般扎入肌理,绞动着撕裂着,让他失语,心疼。
从小到大,他从未见她哭。
竟是这幅模样。
泛红的眼眶像是桃花色的渲染,染上了鼻尖和脸颊,嫣红的如同画中灵,像是含苞欲放的花,让冲动更加强烈,也在一瞬间让厉时谦暗骂自己是禽兽。
他抬步走到了素卿瓷身边,单膝蹲下,千言万语顷刻间化为了指腹抹去泪痕的动作,犹豫了许久,只是轻声道,“傻瓜,这不是什么值得哭的事。”
素卿瓷肩膀颤抖的愈发厉害,如若在平时她就算是咬破嘴唇也给忍了,可偏偏这个时候他那么温柔的安慰她,好似也在与她一同宣泄着崩溃的情绪。
这让素卿瓷,再也控制不住的想怯弱了……
“我就是想哭,没理由……”她瘪了瘪嘴,眯起了眼睛眼泪流的更厉害。
厉时谦无奈,终究只是浅笑着揉着她的发丝,耐心的讨好,“好好好,那就痛痛快快的哭。”
如同魔音灌耳,她再也压制不住心底多年的情绪,一手揪住了厉时谦的衣襟,嚎啕大哭……
然后,便悄悄深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