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饱经沧桑。分别的这些岁月,他对她的一概不知。
心底有一抹异样的情愫升起,席佑赶忙移开视线,不知不觉间,手中的香烟已经燃了小半截。
一抹陌生的感觉从空气中溢出,季子诺终于舒了口气,抬起头来,故作轻松态:“你呢?做大明星感觉怎么样?”
“也还好。”席佑随意地应了一声,拍了拍掉落在裤子上的烟屑,然后不自然地咳了一声。
他本是从苏浅昔身边支走子诺,然后来拖延时间施行洛萱的计划的。
可为什么心底有了别样的感情?第一次这么不知所措,陌生又茫然。
真是该死。
两人相顾无言,空气再次凝肃了下来。恰在这时,门外几个醉酒的男人勾肩搭背走过,他们正低声议论着什么,声音不大,敏感的字眼却不偏不倚闯入了季子诺的耳中。
他们在讨论——苏浅昔和凌辰。
听到那两个名字,季子诺浑身一怔,赶忙拉开门跑了出去。走廊里突然闯出一个人,那几个男人吓了一跳,站定后才发现是刚才桌上的老同学。
其中一人松懈地笑了一声:“嗨,季子诺啊,你从哪儿冒出来的?不带这么吓人的啊!”
旋即几人失声大笑了起来。
季子诺皱眉,她无暇和他们玩笑,仰头质问:“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没说什么,没说什么!”他们企图蒙混过关。
季子诺却不肯善罢甘休,她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一字一怔。
几人红着脸面面相觑,一人揉了揉鼻子,小心地朝四周打量一圈,上前攀到她耳边,一脸猥琐道:“大家刚才在讨论苏浅昔呢!你猜猜,大学那会传出的她的床照,男主角是谁?”
脑袋里轰然炸开,季子诺眸中闪过一抹凌厉,脑袋发热,她一把上前揪起男人的衣领:“你再敢胡说八道一句试试!”
那人虽然醉酒,脑袋却没被完全冲昏,被季子诺这个小丫头片子这么一揪,马上来了脾气:“现在装什么姐妹情深啊?当初苏浅昔被人那什么的时候,就你躲得远远的!以为谁不知道似得!”他一把甩开季子诺的手,嫌弃地整了整外套。
另一人讥讽地笑了笑,附和道:“就是,还有你季子诺,你以为你是什么干净人?你死皮赖脸追着席佑不放的事以为我们不知道似得,我看你和苏浅昔一样,都是为了钱不要脸的——”
男人的话戛然而止在席佑突如其来的拳头中,这一记重拳让他清醒了几分,他捂着吃痛的脸颊,瞪大了眼看着眼前的人。
席佑一把拉过季子诺,将她拦在自己的身后,双眸之中怒火中烧。
气势制胜。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后退了几步,然后三步并作两步撒腿就跑。
耳边终于安静了下来,季子诺望着挡在自己身前高大的席佑,突然一股难过涌上心头,她吸了口气,感觉呼吸有些急促,紧接着便感觉有液体顺着鼻子流了下来。
她眯了眯眼,有些头晕目眩,席佑胸中的怒气还未消散,转过身来,本想开口安慰,眼前的一幕让他大吃一惊——
两股鲜血正顺着季子诺的鼻子往下流,她伸手摸了摸,满手鲜红,垂眸看了看,然后迎上他的目光,勾唇一笑,紧接着身子开始摇摇欲坠。
席佑蓦地瞪大了眼,指间的香烟顺势掉落在地,他箭步上前抱住了正在往下坠落的子诺。
“子诺,季子诺,你怎么了?!”
她的鼻子还在不断往外冒着鲜血,他手忙脚乱地用手去堵,不一会儿,米色的袖口也被染成了鲜红刺目的颜色。
“来人啊!快来人!”席佑失声大喊,模样陌生而狼狈,可四周包厢内欢声笑语,根本没人能听到他的声音。
他咬了咬唇,一把将子诺打横抱起,大步向酒店外跑去,无意识间,额前的发丝已被汗水浸湿。
“席佑……”季子诺低声叫他的名字,沾满鲜血的手缓缓抚上席佑的脸颊,“我对不起浅昔,这是报应……”
冰凉的脸上传来子诺掌心的温度,腥咸的血味盈满了整个鼻腔,她的身体在他怀里微微发颤,他一贯喜欢干净,本该嫌弃地推开,可是此刻拥她在怀,他却只想紧紧抱着她,把所有的体温都传给她。
席佑抱着子诺,一边飞也似得向停车场奔去,一边嗔她:“别再说话了。”
他的语气分明生硬极了,季子诺却像是听到了最美的情话,心底一阵温热。
她有些累了,缓缓闭上了眼睛,勾了勾唇角,喃喃自语:“席佑,你也对不起浅昔,答应我,不要再伤害她了好吗?……”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甚至犹若细丝。
席佑的心从没有一刻比现在跳得更加猛烈,他环着她的双手开始发颤,渐渐开始不能自己。
季子诺的手开始失去温度,她脸色惨白,看上去疲惫又羸弱,却还是执拗地揪着席佑的衣角:“答应我,席佑,答应我……”
她是她第一次任性,她本不该这样,可是除了这个答案,她别无所求。
席佑垂眸看她,心底异样的情感不断涌出,他心知肚明,那是不安和心疼。
他咬紧了牙关,眉心紧蹙:“省些力气,别再说话了。”
“你答应我。”她就直勾勾地望着他,虽然眼神涣散,沾满鲜血的手却不肯松懈。
“好,答应你。”
……
席佑小心翼翼地将季子诺塞进副驾驶,为她系好安全带,然后大步跨上驾驶座,一脚油门到底。
手机开始“嗡嗡嗡”地震动了起来,上面“洛萱”两个字刺眼夺目,席佑握紧了方向盘,狠心将手机按灭丢到后排座椅上。
车厢内很安静,安静到他只能听到身边人细微的鼻息和有一句没一句的喃喃自语。
“如果当初我没有把只有浅昔才有的睡衣偷拿出来,没有拍那些照片,她现在该会活得多么光鲜亮丽啊?”
“顾风那么爱她,她那么爱顾风,我们却那么自私而狠心地把他们分开……”
“席佑,老天都是公平的,人生在世,犯了错就一定会遭到报应的……”
季子诺无力地倚在座椅上,不知是否知道自己已经病入膏肓,命不久矣的缘故,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曾经犯下的那些不可饶恕的错事。
席佑听着,闷哼了一声,转过身轻轻摸了摸她的头顶,似是安抚:“睡吧,睡起来一切都好了。”
他的语气是难得一见的温柔,弥漫在逼仄的车厢,像是温暖了整个寒冷的秋夜。
她凝望他在黑夜里明亮的双眸,勾唇笑了笑。
前方是看不到尽头的夜路漫漫,她的心也仿佛一头扎进了黑暗里,再也找不回光明的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