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计划一早出发,如此便耽到了中午。
张得愁眉苦脸地扛着一把富安镇群众连夜赶制的“万民伞”,边走边嘀咕:“咱们是越来越张扬了,这可如何是好。”秋菊却一脸无所谓:“大不了拒不承认。以后再不出现,谁又能认出我们?只要温-公-子帮我们遮掩遮掩,错认钦差的罪想是谁都不愿担的。”说完便笑嘻嘻地转头向后看去。
温国生却没有同往常一样跟两人嬉笑闲聊,而是若有所思,几度欲言又止。此时见秋菊看向自己,也不答话,径自催马向前,与颜笙攀谈道:“我有个兄弟便住在附近,家中有几亩闲田。人虽粗糙,胜在心思活分,昨夜收到他的来信,说今年大旱,粮食欠收,非常苦恼,问我可有对策。我想到你前日说除玉米外,尚有几种高产作物适合北方普遍种植,想问问可有样貌特征,便于我这兄弟找来试种?”
颜笙一听,正合心意。普通农人珍惜劳动成果,定不敢耗时耗力对陌生事物轻易尝试。但温国生对自己如此信任,若能把这些新型作物推荐给他的兄弟,明年一旦丰收,不但给朝廷和周边百姓做了示范,也算是为进一步向全国推广打了广告。
如此一来,便兴致勃勃地向温国生介绍起了番薯、马铃薯、辣椒等物的样貌、习性、主要特征,说到兴起,还连比带划地提到了如何保存,如何烹饪。听得温国生喜不自胜,惊讶非常。行到半途,干脆翻身下马,掏出纸笔,以大石作席,把颜笙所讲一一记录了下来。并且依据描述,摹画出了几种作物的样子。几张图样在颜笙指点下,稍作修改,便已像模像样,显然出自名家之笔。
颜笙见罢,羡慕不已,后悔没有早点找温国生操刀。也不知自己昨晚送出去的介绍和图样,暗卫们能否看懂。眼珠一转,抿嘴笑着由衷称赞:“温-公-子的书画确有过人之处。不知是否可以送我一副,留作纪念?”
温国生瞪大了眼睛,喜笑颜开道:“好说。”赶忙又取出一张纸,三笔两笔便勾勒出一纸水墨美人。那笔法虽简,细看却极有韵味,眉眼依稀与颜笙相仿,正盈盈俏立望向画外。轻车熟路地画完,温国生略为沉思,又在旁边提了一句诗——“安得凌风羽,心透驻灵魄”。然后展开画作,仔细端详,显是颇为满意,随手轻轻吹干墨迹,将这美人图双手捧到颜笙眼前:“这个送给你留念。”
颜笙尴尬一笑,心道,我要个美人图来何用?眼光一瞟,并不接过,却伸手指向大石边上的几张图样:“我比较喜欢那个,不知温-公-子可否为我再做一套?”
温国生略一沉吟,大方地拿起图样,连同手中的美人图一起递了过去:“难得颜笙喜欢,实乃在下的荣幸,便都拿去吧。不用担心,我还记得,随时可以再画。”
闻言,颜笙有点无措,偏偏对方神色真诚至极,语气也不让人觉得肉麻,一时不知如何应对,只连声道“惭愧”,赶忙把一叠纸接了过来,小心折好,放入行李。
四人又走了半日,天边日头西落,已经将近黄昏,夕阳将橙色暖光投射在众人身上,幻化出一道凄美的华彩。
眼前是一处界碑,由此往北便是进京的大路,往西却是山区。
温国生停住马,瞟了一眼身侧的颜笙,若无其事的收回视线,面对三人,整了整衣袖,眼神温和:“这些日子有幸能与几位相识,乃是天赐之福。在下还有些私事亟待处理,只好在这里暂且分手。日后若有机缘,定会在京中重见。三位保重,在下就此告辞。”
虽然觉得有些突兀,但毕竟只是路上偶遇之人,随时离开也无可厚非。颜笙缓缓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就请便把。颜笙还要多谢温-公-子一路相助。”说罢,令秋菊取出一个金元宝递过去道:“之前全托了公子妙手之福,区区薄礼,权作润笔之资,还望笑纳。”
那温国生再三不肯接下,只道:“姑娘物尽其用,这是那东西的福分,在下高兴还来不及,怎么能收取费用。只望你们万事小心,一路顺风。”
颜笙便也不再推辞,微微一笑:“公子保重。”
秋菊望着温国生远去的背影,侧头诧异:“这人不是说要跟我们一同进京吗?怎么还没到就自己先走了?莫不是因为小姐您之前要了他的画,生怕忘却,这才着急找个地方重绘去了?”
颜笙也想不到其中缘故,摇摇头,重新系紧了行李:“可能确是家中有事。也好,只剩我们,方便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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