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奶杯里面浓白的液体沿着杯壁荡起浅浅的涟漪,明明是浅浅的涟漪,却让筱雅有些惧怕的不敢去看。她的清眸躲闪着,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她把季诚给她的粉末加进了牛奶里面,只要季向鸿喝下去之后五分钟之内便会毙命。
季诚这会一直在楼上等着这边的动静,这边一旦有动静,他就会冲上来,伪造遗嘱。
他也已经联系好律师了……
现在,可谓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她的呼吸不由的都变得紧张起来,手指慢慢的收紧,指尖一片苍白。
可是,季向鸿并没有马上喝牛奶,而是微微低垂着眼眸,似乎是在想事情。
筱雅在心底悄悄的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笑容自然点,“在想什么,怎么不喝牛奶?牛奶需要趁热喝的。”
她心里急的像是个火炉,既然已经豁出去了,就希望能够成功。
季向鸿抬眸,叹息了一声,问道,“超越公司拿下的那个项目出问题了,你知道吗?”
筱雅心口一颤,后背的冷汗更多了,似乎内衣都汗湿了,她又笑,“嗯,听说了。当时没拿下这个项目的时候,我挺失落的。现在想来,当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那块地的事情,这几天闹的沸沸扬扬的。”
季向鸿的眸光越发的幽深,有些晦涩不明的光芒闪过,“是,闹的是沸沸扬扬的。我也听说了……”
筱雅现在跟季向鸿所处在一个空间内,其实是一种煎熬,一种折磨。这种准备杀人,却没成功的状态实在是太折腾人了。她一直强悍的逼着自己保持镇定,逼着自己不动声色,她试探性的问,“按道理出了超越公司出了这样的事情,你应该开心才对。超越公司的规模再这样顺利的发展下去,以后一定会成为季氏最强的竞争对手的。这季氏的发展还是有一定的影响的。”
季向鸿眉宇微沉,沉默了。
筱雅又轻声问,“怎么,你不开心吗?”
季向鸿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叹息道,“开心又不开心。”
这是个什么回答?
就在筱雅正轻轻蹙眉,思索这句话的深意的同时。
季向鸿突然抬眸盯着她看,他那幽深的眼眸里凝聚了一团让人看不懂的复杂情愫。
筱雅本来就心虚,被他看的更加心虚。手心都已经被汗水湿透了,她下意识的深呼吸,“爸……怎么这样看着我?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她也只会在跟季向鸿两个人独处的时候,才会叫上一两声爸。
季向鸿不答反而挑眉问道,“小雅,你我父女相认有多久了?”
筱雅心底早已慌乱的擂鼓了,心底有种不好的预感腾起,不过,她还是努力的压制着自己的情绪,眼眸转了转,回答,“三年三个月了。爸,你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季向鸿点头,嘴角勾起一抹悲凉的弧度,“三年三个月了,嗯,没错,已经三年三个月了。时间过的很快,这三年中你感觉爸爸对你怎么样?”
筱雅的脊背僵了一下,又温柔的回答,“爸爸当然对我很好,爸爸很关心我,很照顾我,最重要的是爸爸很相信我的能力。如果不是爸爸这三年多对我的关心,给我家的温暖,我真的不知道拿什么支撑着自己了。三年前我遭受了太多太多的打击,差点就崩溃了。”
季向鸿听了,又叹息,“关心,照顾,温暖?是啊,我是真的很想弥补你。不管你的母亲是谁?不管你的母亲用什么样的途径生下你,你都是我的女儿,你的身体内流着跟我一样的鲜血。所以,我想要弥补你啊。”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像是极力的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筱雅越发觉得今天的季向鸿有些不对劲,当然她最在意的还是他手中的牛奶,她紧张的鼻翼两侧都渗出细小的汗珠,“爸,你别这么说。你已经对我很好了,我真的很满足了。你是我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是你重新给了我家庭的温暖,我感动又满足……”
季向鸿端着牛奶杯的手指一僵,眸底猛然浮现一层阴沉的愤怒,嗓音也暗沉了几个度,“唯一的亲人?你感动又满足……”
筱雅被他这样透着怒气和寒气的眸光看的心跳漏了几个拍,身子也有些不稳,踉跄的后退了一步,点头,“是……是啊。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啊?”
因为紧张,她的声线开始不由自主的颤抖,全身都被那种不好的预感笼罩着。
她感觉自己每一寸肌肤,每一个细胞都在颤抖着。
季向鸿的嗓音也颤抖了起来,一直在极力的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唇角的肌肉慢慢的牵动,近乎咬牙切齿的反问,“你当真感动?当着满足?”
筱雅已经退到了墙角,连呼吸进去的空气都变成了冷的,好像这个空间的氧气变得匮乏了,她呼吸开始变得困难,“当……真。”
她的话,说的毫无底气。
她在季向鸿的眼底看见了复杂的情愫,有悲痛,有愤怒,有寒彻,还有激动。她心脏砰砰的直跳,像是随时能跳出胸腔一样。
季向鸿突然松手,手中的牛奶杯咣当一声放在床头柜上面,他所有的情绪在这一瞬间都压抑不住了,他痛心疾首的低吼,“你感动,你满足?你若是真的感动真的满足,怎么会想要下药毒死我?”
筱雅一张小脸顿时吓的毫无血色,她惊恐的捂住嘴巴。
他知道了?
他知道牛奶杯里面下药了?
他怎么会知道的?
她的身子抵在墙角,冰凉的墙壁将寒气渗透到她的四肢百骸,她惊恐的眸光都在颤抖着,脑袋微微的摇晃着。
季向鸿已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那一双眸子悲痛而愤怒的瞪着她,一字一句冷彻无比,“筱雅,我是你的亲生父亲。你的身体里可是流着我的血的,血缘关系是铁一般的存在。这三年,我一直在对你弥补。你当真没有半点感动过?你是怎么忍心对你的亲生父亲下狠手的?”
筱雅脑袋摇的像是拨浪鼓,喃喃的否认,“没……爸爸……你在胡说什么?我没……没下毒……我没下过毒……你误会了?”
季向鸿悲痛的闭上眼眸,这种被亲生女儿谋杀的打击震慑的他心口撕裂般的疼痛。眼前也一阵阵的阴黑,闭上眼睛,才能压下这种强烈的黑暗。再度睁开眼眸,他眼底一片清明的犀利,直直的射在她苍白的小脸上,“还在狡辩吗?真的没下药吗?不然你喝一口?”
筱雅惊恐的眼眸中陡然惊现一片惧怕,身子已经缩到了墙角,吓的都说不出来话,只能下意识的摇头。
不要,她真的不要喝!
她不想死,她还不想死啊!!!
季向鸿从她的反应上面,已经验证了一切。他深眸中闪过强烈的失望,心口一阵阵的绞痛,有些悲凉有些无奈的道,“我是真心想弥补你,真心想给你一个家,真心疼你的。可……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我以为你是一个善良,温柔,单纯的女孩子,一开始相认的时候,我是不习惯突然冒出来一个这么大的女儿。可是习惯下来,我甚至已经开始庆幸了。庆幸我有一个这么漂亮的女儿,庆幸我的晚年有个贴心的小棉袄陪伴……可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筱雅提到嗓子眼的心,随着季向鸿的这番话而跌到了冰窖中。她很冷,很恐惧,很慌乱。
事情败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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