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终于露出了一抹笑,淡淡的笑,意味深长的笑。
赵婉紧跟在一名家丁的身后,虽然早已习惯了山林中的环境,但一路之上这种怪异而又压抑的气氛使她感到有些心神不宁,但尽管如此,性格倔强的她却始终不曾喊过一声害怕,只是静静地跟着众人艰难前行。
小路愈行愈窄,这本就是十几年前的山路,此时与其说是路,不如称其为缝隙,林木荆棘之间的缝隙。
待得穿过这条缝隙之后,前方竟是豁然开朗,一条宽达数丈的大河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在大河的一端山势陡然中断,河水奔流而下形成了一条数丈高的瀑布,水流击打在大小不一的石块上溅起道道水雾,使人仿若置身于云雾之间。
“便在此歇息片刻吧!”刘睿将手中的缰绳交给一名侍从,自顾寻了块干净的石块坐了下来。
刘括看了一眼正蹲在河水旁洗手的赵婉,而后走到刘睿跟前低声说道:“不知阿耶打算何时动手?”
刘睿随手将腰间的弓囊、箭箙摘下,而后取出角弓,又自箭箙中抽出一支羽箭。
弯弓搭箭,箭头直指不远处的赵婉,刘括见状轻轻地叹了口气,但却也并没有将目光移开,而是始终注视着赵婉的背影。
因为他从未见过一支箭穿透人的身体会是怎样的景象,是不是与那山猪、麋鹿一样呢?想到这里,刘括的脸上已然没了刚刚的纠结,反倒是充满了兴奋和好奇。
然而就在此时,刘睿却突然将手中的角弓垂了下来,而后看了一眼刘括,道:“你来!”
望着父亲递过来的弓箭,刘括的神情有些恍惚,一时不知到底该不该接。
“人和那些山林中的畜生是一样的,一样的呼吸,一样的吃食,甚至就连血的颜色都是一样的,你杀得了一头山猪,难道就杀不得一个人?”
刘睿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挂着浓浓的笑意,像是鼓励,又像是催促。
终于,经过一番挣扎之后,刘括小心翼翼地接过弓箭,但他的手依旧有些颤抖,毕竟这是他第一次杀人。
射箭对于刘括并不陌生,早在自己十岁的时候便时常跟着父亲狩猎,杀过山猪、杀过麋鹿,甚至有一次还将一只花豹射伤,但刘括却从未感到害怕过。
而此时此刻,刘括却是真的害怕了,不仅仅是因为杀人,更多的还是过不了心中的那道障碍。
“杀人不仅仅是为了杀人,更多到时候是为了救自己,不杀人,自己便会死,你杀不杀?”
“唯有铁石心肠的人才能成就一番大业,才能将别人的生死掌控在自己的手中,而不是由别人来掌控自己的生死!”
刘睿望着远方缓缓说着,是说给刘括,也是说给自己。
在追逐权力的道路上,刘睿不在乎杀人,也不在乎死人,甚至在必要的时候牺牲自己身边的人也无所谓。
权力,是刘睿一生的梦想,这条路他决不允许任何人阻挡,如果有,那对方面对的将会是自己最残酷的报复。
而就在此时,刘括赫然发现赵婉正在不远处冷冷地看着自己,汗水自刘括的额头上瞬间淌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