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这个其实短暂的时间扬启并不认为会生什么大事。? 纵始貂兽早已准备齐备,也不可能在两天对泽地起全面攻击。驻地需要布置,军备需要清点,就算貂兽战斗起来再简单粗暴,也不可能如无头苍蝇一般凭个体的感受胡乱选择进攻方向。即打算出战,貂王烬奋再粗暴也该花几天时间做好分兵部署和制定进攻路线。所以,扬启很乐意按照易慧再等待两天。
越是大事,当事者越需要平息的时间。只给两天时间让岭国上下接受储君出嫁的事实,扬启觉得太短了。若不是泽国不能等,扬启觉得让岭国花上二十年的时间接受事实也无不可。反正雯灵长生不老,动不动就活过千岁,二十年对于以千年来计寿命的算得了什么?
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总是残酷的。虽然不知道生了什么,也没有听到任何风声,但是两天后再见长公主时,对方红肿的双眼还是向扬启宣告着有事生。确认长公主所有的亲眷都安好后,扬启用充满疑虑的眼光看了看长公主掩在披肩下的佩刀。他记得穿戴正装时,妤并没有佩带武器的习惯。为什么眼前着正装的公主却带着一柄佩刀,并将其掩在宽大的披风之下呢?
做工精湛,就连装饰物也是宝石的披风坠感极强,很好的遮住了武器,只让扬启看出了直长的佩刀轮廓。扬启依稀记起遇到刚训练完的公主时,她拿的是两把弯曲的双刀,并非这种轮廓又直又长的武器。
莫非有哪个出色的主将去世了?又或者,干脆就是教公主战艺的导师离开了。总之,能让岭国储君眼睛红肿的生灵,非同一般。好在,逝者虽然非同一般却不是公主的亲眷。婨王、明亲王及小公主都安好,就不会出现至亲过世婚事延后的情况。
再次偷偷打量了一下妤红肿的双眼,扬启实在不忍心开口提与婚事有关的内容。见长公主难得有坐着出神的机会,俨然一副抛开了事务的模样,他想了想说:“上次见走得匆忙,没向明亲王行拜礼。不知是否可以请公主再带我去见见明亲王,也好补上该有的礼仪。”
岭法严禁明亲王接受拜礼,但只是针对岭地雯灵。他国的雯灵是否可以不遵守?
考虑到自己的父亲不久便要远离王宫,去到岭地最深的山脉中履行每年一次的劳作,妤沉默着起身。
她瞄了央杜一眼,径直向着明居殿走去。和无数次进入父亲隐居的殿堂一样,所有的岭雯灵都停在了通往明居殿的洞口不再前进。简陋而幽长的地道中,她的身后只跟随了央队一个他国雯灵。从细碎的脚步声不难现,自己身后的雯灵正在非常艰难的迈步,以避开潮湿又滑腻的苔藓。
与幽暗的地道形成鲜明对比的明居殿进入视野,妤不再理会身后的泽雯灵。绕过由上百只蜡烛明亮的大殿,寻着声音绕过摆着一张极小餐桌的就餐区,渡过仅有三个小窗台的所谓观景廊,妤看到了自己的父亲。他正坐在明居殿最重要的房间里,蹲在一堆木制工具中,仔仔细细的拭擦着自己不日即将用到的工具。对于突然响起的脚步声,已经做了几百年透明“亲王”的谷渠峻早已恍若未闻——谁能进入明居殿从不是他能决定的,他能决定的只是让自己不受任何影响,恍如不存于这个世界。
“父亲。”当着央杜的面,妤叫了这声从不在他者面前使用的称呼。
反正几天前为了博取央杜的体谅,不但让泽王的使者见到了自己的父亲,更透露了对父亲的眷恋。他什么都知道了,又何需再对他隐瞒?更没必要当着他的面,严守着储君对明亲王该有的礼仪。
妤快步上前,对着怔住的谷渠峻又叫了一声父亲。她记得从自己有了私下面见父亲的机会起,父女俩的碰面便总有这种恍如隔世般的悲恸感觉。每次父亲都会怔住,用战战兢兢又带着惊喜的神色表露出他有多期盼,又有多怀疑见面的真实性。
从今以后都不会了,他不会再怀疑与我的碰面只是梦境。
果断伸出手去紧握住谷渠峻的手臂,妤强颜欢笑。她靠了靠身高稍稍低于自己的父亲,用自己都有些不习惯的声音学着小妹的模样说:“这次去,不要忘了还给我偷偷穿松果项链。”
松果项链从泽岭二国有了婚约起,娢便能随时随地带着或拿在手里把玩,即便我能偷偷把它送到你手里,为了帮我隐瞒有违规则的举止,你也只能把我给的任何东西都藏在不会现的某一处。而且,我这一去,不知什么时候还能再见你到……
“好。”哪怕心中愁绪万千,谷渠峻还是做出了下意识的举止。他笑着允诺长女,体贴的问道:“喜欢新鲜的松果还是沉旧的?新鲜带着树木的香气,沉旧些的更易保存,不那么容易坏。”
“两种都想要。”无视一旁低头沉默的央杜,妤厚着脸皮说“我想要很多很多。不管是坏了还是不见了,我手边总不会缺松果项链。”
谷渠峻知道泽地没有太多的等待时间。他还知道整个岭国也不可能对泽国袖手旁观,更无法不会因着自身的原故让泽地面对灾难。早就查觉长女必要离自己而去的谷渠峻鼻尖酸涩,也用间接的方式回复长女间接的告别。他用极轻的声音说:“我会想办法给你送去。”
明亲王有任何要求都违反规则,更别说把东西送往他处。可身为父亲,他总会冒着违规的后果,满足孩子的一切要求。把东西送到半个世界之外的泽国王后手中,对无权动用任何岭国力量的父亲来说何其艰难?想到不远处的央杜正是造就这一切的雯灵之一,妤看向他的眼神难免带了一丝不甘。
“泽王的使者来向您行礼。”用这句话压下了不该有的情绪,妤淡淡的说:“请父亲受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