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闻,他只是望着他,许久,许久,齐然沉了面色,他勾起唇角,半是动情,半是嗤笑地厉声责问道,“你为了躲我竟然去整容?”
人类的声音冷冷的,带着刻骨铭心的仇恨和愤怒,响亮的训斥声在空旷的房间内声声入耳,牵惹得墨羽的瞳孔微微一动。
墨羽知道齐然口中的‘你’指代的是谁,并他却并不清楚,齐然是如何在一瞬间认出他的,每一次穿越,他都会拥有新的身份和容貌,现下更是用了自己的。瓦米尔在吸血鬼的阵营里打拼了那么多年,又是何等的聪明狡黠,重逢时都没有认出来,齐然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不过,相比于认出他,认出齐然就要容易得多了。
墨发的吸血鬼轻轻地抬起眼帘,他最先看到的就是那道疤痕,过眉眼入鬓角,极细,极长,极缠绵。细得像心痛,欲哭无泪,长得像回忆,藕断丝连,缠绵得像过往,剪不断,理还乱。
眼前的齐然早已不是少年时的模样,但依旧锐气不减,青年的五官分明,个子被岁月拉长,气质也成熟稳重了不少。
他的西装终于适合了他的阅历,当他在人群中站立的时候,会不自觉地吸引到周围人的目光,那是一种沉淀后的魅力,那是被春去秋来的岁月所洗礼出的独立人格。
黑发的吸血鬼垂了眼,一种久违的感触扣响了他的心房大门,他知道,如果不是现下这样的场景,如果瓦米尔没有在受苦,他是真的愿意就这般多看看齐然的样子的。
似乎明白了墨羽的心中所想,那个被唤作齐然的青年一步步地向男人走来,黑色的皮鞋踏在一片狼藉的地面上,发出沾了水的声响。
无视地面上接近凝固的红色鲜血,无视破碎了一地的玻璃残渣,也无视墨羽凛冽眼神中的警惕之色,甚至无视了受伤惨烈的瓦米尔,那人由远及近,款款而来。
齐然站立在墨羽的面前,偏头转目,拼命地压下心中的狂喜之情,云淡风轻间,只敢流露出淡淡的考究。
原来,那个人是对的,流年暗转间,他竟然真的还能再见到自己的爱人,原来,他已经长得和墨羽一般高了。
与此同时,一声凄厉的吃痛声猛然间从他们的身侧传来,墨羽和齐然同时转过头去,就看见瓦米尔肌肉抽地搐蜷缩在地面上,金发的吸血鬼,双眼通红,目龇欲裂,在极致的痛苦里喷薄出令人心悸的愤怒。
齐然见了倒是不恼,他于手上随意地示意了一下,那些围在瓦米尔身边的保镖们就得令退去,但是穿越肋骨的刑具却拘束得吸血鬼根本动作不得,压抑的呻/吟在空旷的房间内清晰入耳,好像连旁人的呼吸都被阻塞得困难了一般。
墨羽的眼神微暗,他的瓦米尔是血族位面的主角,叱咤风云间,何曾这般狼狈过?而齐然却能将其如此快速地制服。
他是如何办到的呢?根本就是早有预谋,设计猎兽吧。
房间内,痛苦的呜咽声,声声入耳……小爱莎说的对,羔羊,是瓦米尔。
想到这里,他再次将目光转到青年的身上,不知为何,对于这个曾和自己有过交情的人,除了愤怒,疑惑,不满,警惕之外,墨羽竟还隐隐地觉得丝丝欣慰,欣慰于此去经年的成长,欣慰于齐然收复手下的威望。
保镖们退去,只留下瓦米尔匍匐在地的若困兽般孤独的身影,然而,“滚开。”这是从破碎的喉咙里所发出的声音,潮湿的,染着绝望和喉头血。
齐然微不可察地调了下眉,这就是他心心念念的人所心心念念的人吗?如此的决绝凛冽,也如此的不识时务。
事实上,在巨大的痛苦下,瓦米尔依旧没有放弃思考,他猜得到,墨羽是认识齐然的,要不然也不会赶来得那么巧,要不然也不会流露出那样的眼光。
对于二人的相识,他不敢说这不可能,甚至从道理上来说,墨羽的交情是有利于他的,但是,但是呀,瓦米尔喉头一涩,这种单单由墨羽同齐然之间所产生的奇怪磁场,还是让他本能地感到一阵呼吸疼痛。
与此同时,墨羽也注意到了瓦米尔的不适,他沉下心神向瓦米尔走去,凝视着吸血鬼斑驳血迹的面容,转身冲齐然语气缓缓道,“我不想说第三遍,”墨羽冷着面色,一字一顿道,“齐然,放了他!”
他知道他是齐然,他念了他的名讳,他终究是认了他!
西装革履的青年在莹莹的月色下静默了一会儿,他需要一段时间来平复自己疯狂的心跳,稍后,他跨步向前,在墨羽的身后缓缓地勾起唇角,清冽一笑道,“好。”
这是一个带着释然意味的笑容,好似有风拂面,碎冰化水,齐然的一双眼睛明明亮亮地盯着墨羽,深深的,沉沉的,带着尘埃落定后的坦然。
放个人而已,我又怎么会舍得违背你?
瓦米尔不敢爱的人,齐然敢,但是齐然舍不得。
墨羽的心神本是全绑在瓦米尔的身上,却被齐然的一个‘好’字牵了魂,心念一动间,就让那人钻了空子。
人类的身体本就比吸血鬼的体温要热得多,而唇齿相触间的动/情就更是灼热得过分了。
更何况,这还是一个饱含着男性气息的深吻。
——在瓦米尔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