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开口就要五千两银子,简直是拿刀子剜她的心,秦氏此时真是宁可死了也不肯出这份银子的。
已经走到门口的皇甫敬显听了妻子之言立刻猛的转过身子,怒视着秦氏喝道:“放肆,你是武国公府的儿媳妇,这事你就得担起来,我看三从四德你是白学了,连出嫁从夫都不懂了!”
秦氏身子猛的一颤,怔怔看着皇甫敬显的双眼,泪珠如雨点般滴落。“从前只道大嫂好苦,如今才知道大嫂好福气。”秦氏喃喃说了一句,身子一软跌坐在椅上,皇甫敬显冷哼一声,猛的推开房门大步走了出去。若非秦氏还有份不菲的嫁妆,而且一直经营的很好,每年总有个两千两银子的进帐,皇甫敬显没少得好处,否则他早就学着他爹当年的举动,将自家的心头宝接回国公府扶正了。
皇甫敬显走后,他的一双儿女,十二岁的皇甫永嗣和九岁的皇甫玉婷小心翼翼的溜进上房,两个孩子见娘亲坐在椅子上一动都不动,眼泪如同泉涌一般,很快就打湿了前襟的衣裳,两个孩子吓坏了,皇甫玉婷立刻扑上去叫着娘亲哭了起来,皇甫永嗣则怒目圆睁,脸上的恨意极为浓重。
“娘,他又向您要银子!”皇甫永嗣紧紧攥着拳头愤怒的问道。皇甫敬显每个月都会变着法子从秦氏处抠些银子,这事他的一双儿女全都知道。秦氏已然与丈夫离了心,自然要紧紧拢住一双儿女,所以她从来不替丈夫遮掩什么,特别是在儿子皇甫永嗣面前更是如此。
“永嗣,府里挪用了你先头祖母和先大伯母的嫁妆,如今你大伯来讨要了,你爹立逼着娘拿出五千两银子给他们填窟窿。”秦氏一点儿也不瞒着,将丈夫的话一字不差的学了一遍。
“凭什么,先头祖母和先大伯母的嫁妆我们又不曾见着一分一文,爹也太没道理!”瘦弱的皇甫永嗣气的满脸通红,紧紧攥着的拳头在他娘亲面前重重的挥着。
秦氏看着愤怒的儿子和哭泣的女儿,心中那个原本并不很清晰的念头又浮现出来。似武国公府这般行事,迟早得一败涂地,她得为她的一双儿女谋条活路。
“永嗣,立刻想法子悄悄去找你小舅舅,让他来接娘归宁。”秦氏深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做出了决定。这一步一但走出,她和他的一双儿女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皇甫永嗣点点头,低声说道:“娘,儿子明白了,这阵子府中守卫越发松懈,儿子很容易就能溜出去。”自从国公夫人被送进回心院,国公爷被关进大理寺,武国公府的下人心都散了,他们明面上看着还在当差,可是却是一点儿心都不用的,府中下人都在各寻出路,因此悄悄溜出府的下人一天比一天多,那些侍卫们看见也当没看见,根本连问都不问一声的,所以皇甫永嗣才会说出那样的话。
秦氏点点头,想了想又说道:“永嗣,见到小舅舅之后将娘的这只镯子交给他,不要与你舅母表兄弟们多说什么。”秦氏边说边除下手腕上戴了几十年的一只青玉镯子,这只镯子并不是什么上等的好玉,做工也不甚精细,可是这却是秦氏最最珍爱的一件首饰。
皇甫永嗣郑重的接过镯子藏到怀中,咬牙道:“娘放心,儿子一定能办好此事。”
秦氏慈爱的望着儿子,摸摸他的脸,柔声说道:“永嗣,娘以后再不会让你和妹妹受苦。”
皇甫永嗣仰头看着他的娘亲,郑重的说道:“娘,儿子向大伯学,以后一定会有出息的,儿子会保护您和妹妹。”
秦氏点点头,看着儿子那尚显稚嫩的脸和满眼受伤的表情,心中着实的难过。
皇甫永嗣原本将他爹视为心中的偶象,可是就在一个多月之前,这个高大伟岸的偶像却轰然崩塌。那一日,溜出武国公府玩耍的皇甫永嗣看到让他愤怒的几乎要发狂的一幕。他看到他的爹爹左手牵着一个五六岁的男童,右手揽着一个衣着华美的女子进入八珍楼,那个五六岁的小男童叫爹的声音和皇甫敬显应答的声音清清楚楚的传到了皇甫永嗣的耳中。
跟随皇甫永嗣的小厮下了死力气才将他拉住,硬拽到了僻静之处,可见得这个小厮是知道内情的。皇甫永嗣细细一问,几乎差点儿了气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