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嬷嬷面露难色,低声道:“那丫头怕是不中用,婢让人去琼碧院打听好几次,三夫人那里都不见有动静,倒是那丫头病了,听说连床也下不了了。”
老夫人眉头紧皱:“难道是被沈氏发现了?”
常嬷嬷迟疑着摇摇头:“倒也不像,三夫人还让人替她请了郎中来瞧过,怕是真病了。”
“也是个没用的,”老夫人冷冷道,“如今倒还让她活着,若是真的教那位追究起来,这侯府也休想好过了!”
常嬷嬷咬了咬牙,在老夫人耳边道:“要不要再使了人去……”
老夫人摆了摆手:“不必了,先前那次险些得手了,她必然有所提防了,若是再教她发现闹了起来反而不好。”
常嬷嬷不解地道:“那该如何是好?”
老夫人笑了,放下手里拨弄着的佛珠,指着案几上一张烫金帖子:“英国公府老夫人寿辰不是让人送了帖子来,就让她随我去吧。”
常嬷嬷愣了愣,看着那张帖子,半晌说不出话来。
芳杏躺在榻上半昏半睡着,床榻边的小几上放着半碗凉了的粥。她缓缓醒了过来,只觉得身子滚烫一点力气也没有,喉咙里火烧火燎,干的几乎要冒烟。
自打那日昏倒之后,她便一病不起,越来越严重,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她不是没有怀疑过的,可是请来的郎中和小丫头口里都没有看出什么异样来,连用的药都是她自己瞧过的,实在是看不出什么来,看来是真的病了。
她扶着床沿艰难地向小几上伸出手,想要拿碗喝口水,却怎么也够不着。
忽然门帘一动,青梅进来见她如此,走上前去把碗拿过去,倒上满满一碗茶水给她递过去,她就着青梅的手饥渴地喝了一大口,才喘息着躺了回去。
“怎么回来了,娘子那里不用伺候?”芳杏望着青梅,却是有些掩藏不住嫉妒,她现在连在娘子身边做个体面的贴身丫头都难,只能躺在下房里熬日子。
青梅看了她一眼,在离她有些距离的地方坐下了:“你可好些了?”
芳杏苦笑一下:“你也瞧见了,何曾好起来了。”
青梅低低叹了口气:“娘子说明日要送你去庄子上养着,一会子我让人来替你收拾行李。”
芳杏恍若被雷劈中一般,猛然惊起:“娘子要把我送到庄子上去?怎么会如此?!”她不住地摇头:“不会的,我是陪嫁来的大丫头,怎么会被送到庄子上去!”
青梅静静望着她,目光里有悲悯也有愤怒,终究垂下眼低声道:“你病得太久了,怕过了病气给院子里的人,不过送你去庄子上养些时日,待好了再回来。”
芳杏眼圈都红了,带着哭腔道:“我才病了几日,就这么急着把我赶到庄子上去,横竖是看不上我,都想着把我赶出去了……”说着哭了起来。
青梅也不劝她,只是叹了口气转身出去了。
才出了下房,正巧遇见进了琼碧院的世子夫人陈氏,她正带着丫头笑盈盈地过来,见着青梅便停下了步子。
“给世子夫人请安。”青梅忙福下去见礼。
陈氏笑眯眯地看着她:“快起来,你们夫人呢。”她素来亲切和气,对下人都是一副笑脸,府里的下人对这位世子夫人也很尊敬。
青梅含笑道:“在房里,婢子这就去请。”
陈氏拦着她:“我自己过去,这天太冷,她身子不好,千万别出来着凉了。”很是体贴,挑不出半点错来。
沈若华听了青梅的禀报,有些惊讶,这位广平侯府世子夫人可是个厉害角色,平日里要帮着老夫人打点府里大小事务,又是个长袖善舞八面玲珑的人,最会察言观色,又怎么会来她这个老夫人看不上眼的人这里。
她带着青梅夭桃迎了出去,给陈氏见礼:“世子夫人安好。”
陈氏拉住她,笑着往房里去:“你身子不好就好生歇着,我不过是过来瞧瞧你。”
沈若华淡淡笑着:“不敢失礼。”对着这位笑得和气的世子夫人,她远比对着精明的姚氏更为上心。
陈氏倒也不浪费时间跟沈若华寒暄,从丫头手里接过一张烫金的帖子送过去:“说来还真是有事要请三弟妹帮忙,还请弟妹莫要拒绝。”
她看着沈若华很是歉意地道:“过两日就是英国公府老夫人的寿宴,可我要忙着腊八的节礼,实在是腾不出空来去贺寿,又不能让老夫人一个人过去,思来想去还是三弟妹陪着去最为稳妥,所以特意来求三弟妹替我走这一遭,就当心疼心疼我吧。”
沈若华瞧了眼那帖子,笑了:“世子夫人说笑了,这么要紧的事我怕做不好丢了脸去,不是还有二嫂吗,她没什么事可以陪老夫人去的。”
世子夫人叹口气:“你别怪我跟你说实话,二弟妹性子要强,又是不会交际的,老夫人也不大放心让她去,所以我才特意来你这里的。”
她说着正色道:“老夫人也是这个意思,三弟妹就不要再推脱了,安心准备陪着老夫人去英国公府赴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