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时势造英雄,此战过后,白九婴的气数也已不在巅峰了。世间事盛衰相依,一衰则必有一盛,虽则六姓曾承诺绝不暗害白九婴,却也需得早作准备,你的出身地位注定你迟早要代表六姓与白九婴有那么一争。”
“为什么不是你去?”
“你不要以为我不想要?那位置是虎狼之地,姑姑是怕姬氏嫡系一脉断绝,才按着不让我动。”姬蔓萦叹了口气,拢了拢肩头的雪裘,诚恳道:“我幼时虽与你有隙,却也只限于夺储之争,此为六姓大事,望你好生考虑。”
十三岁的少女,身形初长,便自有一股幽兰般清丽妩媚的气质,让人一见之下不免感慨岁月如梭。
白婴在石棺里后半截,嘴被安铭按着,整个人动弹不得,只得安静地听完全程。
比起姬小公主又在疑似游说安铭造她的反,白婴更想从当前这个尴尬的情景下解脱出去。
造反事小,面子事大,而且她越来越搞不懂安铭这小子脑子里在想什么了。
外面的踩雪声远去,白婴才伸手乱抓着把石棺盖彻底推开,喘了口气爬到石棺沿上坐下来,道:“你跑到这儿来装尸体,也是为了躲他们吗?”
安铭低头看了一会儿自己的手,道:“他们很烦。”
“那你也不能在这儿躺着啊,这么冷的天……”
“习惯了。”
白婴突然语塞,她想起了安府的地下冰窖,藏着冷冻设备的地方,安铭大概在这边的石棺里找到了相同的感觉。
白婴怀着某种歉意道:“你过去的事我听他们说了,暴风谷的事是我武断了,没站在你的角度上考虑。”
安铭抬眼看着她,道:“你教过我,纠结过去的事往往是无意义地浪费时间。”
“我打你那一巴掌是我不对,你要是还生气的话——”
安铭道:“我打回来?”
白婴捂着两边脸道:“你敢打我?!”
“……”
在一片尴尬的沉默中对峙了两秒,白婴沉痛道:“你真想打回来的话,那你就……打吧。”
安铭被打一巴掌和他打别人一巴掌是两种意义,别人打他他最多疼一段时间,他打别人,后果基本例同那面被打出蜘蛛网的青石碑。
安铭没说话,从石棺里翻出来,朝白婴伸手:“下来,里面凉。”
这是……消气儿了?
石棺还是有点高的,白婴就着安铭的手跳下来,拍了拍,道:“过去的事儿你要是能走出来就最好,反正我随时都在这儿。有什么赌气闹心的,我希望你别一个人闷在心里,都是自己人,欠沟通迟早要出问题的。”
安铭状似听进去了,手指微握,慢慢捻了捻,道:“没事,只是讨厌那些人,在那里待久了,我怕我忍不住会杀人。”
“说得这么吓人,谁得罪你了?”白婴说到这儿,搓了搓双手,拂掉粘在头发上的雪花,捡起地上的伞,道:“这儿太冷了,跟我回去说吧。”
白婴撑开伞,忽然听见安铭在背后没来由地说了一句——
“你好热。”
“……你说什么?”
“没什么,突然想起你说过,看中了什么就要去争,不争的话,自己是永远吃不到的。”安铭走过去,从白婴手里接过伞,伞沿倾过去,道:“走吧。”
白婴眼底露出茫然之色……她总觉得,安铭的神态越来越像安琢了。
……
潘多拉的雪季终于迈入最严寒的时候,这意味着几块大陆间的海峡及碎岛地带完全上冻,凛冬带来的不止有严寒,还有战火。
矮人祖陆的反侵略战火从东岸一直燃烧到西岸,与此同时,精灵在其领土东北的八个通商口岸全面对从矮人祖陆出逃的矮人开放,接收那里的‘难民’,并派出了大量教会的神职者向边境的平民传达西教的教义,让平民以‘仁慈’来教化昔日的敌人,赢得了大量的正面口碑。
相较于格利安山脉以西,兽人占区对矮人起义军的残酷镇压,东半陆的妖族占区自炼金城惨案后就一直施行着保守政策,除收揽原矮人皇族与贵族土地财富外保留了平民应有的财产,并禁止巧立名目征辟平民为奴隶,近一个月来,当众腰斩了数十个妖族趁战胜欺男霸女的恶徒。
“……‘开明、仁慈的十四世教皇陛下才有统御这个世界的胸襟’、‘笼罩于大地上的白噩终将为西教的光明所驱散’。”
竹浆纸叠了三叠,随手放在一边,童子亦摊了摊手,对着太惑宫议事所在上位的白婴道:“听听,这就是精灵那边难民营所在对精灵教皇的歌颂,至于对你嘛,简直描述成了头顶长了两支角的大魔王。”
白魔王一笑置之,道:“矮人实际上就是一群商人,商人最擅长的就是动动嘴皮子换来最大的利益,相反选择从言论上获利的那一方才是真正的冤大头。你们再等上半个月试试,若精灵再按着不出兵,那些矮人的‘难民’就敢向十四世教皇要求划分领地。”
“哟,这么自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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